洛可可的華麗和巴洛克的恢弘兼具,每一寸空間都被填滿到極緻,從入口到前庭到主廳,暗深調骷髅骨架隐喻生死與忏悔,通過鍛鐵格栅,光線逐漸明亮。中央祭壇矗立着巨大的四根大理石柱,支撐着金雲流動的穹頂。
灰泥浮雕和金箔壁畫交織,描畫的宗教故事神聖也旖旎,周藤看得很仔細,仰頭看着穹頂,用相機記錄細節。
陳空在看又沒在看,這裡濃縮的輝煌并不是他喜歡的藝術風格,看過便看過了,掀不起什麼感覺。
但周藤過分認真,她看着壁畫的色彩出神了很久,臉上甚至有點認真思索的神情,讓人懷疑她在腦子裡調色。
連陳空湊近了她都沒發現。
周藤察覺到什麼,偏頭。
!!
陳空側臉離得很近,一點泠冽的木質氣味萦繞,濃黑的眉毛貼合着眉骨線條。
周藤不動聲色地向一旁挪了一點,陳空也直起了身,似乎剛剛的靠近隻是意外。
周藤說起一些小時候學畫的趣事,無可避免地稍稍提起家人,但周藤知道他不會問太多,所以也就挑一點有意思的說。
她說起這個陳空隻能靜靜地聽着,無法同她講自己的家人。
因為沒法在這樣的氣氛裡說他小時候被母親逼着朝綁架他的人開槍,又或是講述他被丢進格鬥場和拳場訓練的過程。
隻有血腥暴虐。
周藤發現他好像沉默得有點久,以為他覺得這些瑣事無聊,所以很快就也不說了,專心看雕塑和壁畫。
陳空卻突然問:“然後呢,那個畫評家沒有發現?”
周藤一愣,“呃…嗯,對呀,模仿是畫畫的基礎,況且我從學畫開始就模仿她。”
周藤說的是季茹,兩個人曾經聯手戲弄一個三流毒舌畫評家。
陳空淡笑,若有似無,但周藤咽了咽口水。
看得差不多了,周藤的相機已經拍了很多,便說走吧,因為感覺到陳空似乎對這類的藝術風格不是很感興趣,其實看他家的整體中式建築風格就能猜到。
回去的時候剛過正午,周藤想回去洗個澡再吃飯,陳空接到個電話,周藤聽見那邊講英文。
應該是韋爾。
陳空沉默片刻,問周藤說韋爾在懸崖跳水,要不要去。
周藤會遊泳,但是跳水沒有嘗試過,同時想着陳空和那個人看上去很熟的樣子,他們朋友間聚一下自己不好說不去。
周藤是個對朋友不太掃興也不太怯場的人。
于是點頭答應,說好。
但陳空似乎對她的欣然答應不是很高興,且在他在周藤低頭那幾秒鐘的思考中品出了别的意思。
“……”
陳空尊重她意見,于是對着電話說一會過去。
長灘瀑布是勞群島絕佳跳水勝地之一,原因就在其環形的天然高度,最高可以達到三十米,最低有兩三米的。
韋爾和幾個朋友在在五六米的石壁上瘋玩,跳下去後漂流到另一個方向,再從下面折返或是去服務區休息。
倆人來的時候韋爾剛好在下面,他上身裸着,穿着個寬松短褲,一旁的亞裔女孩性感迷人,笑容明媚。
韋爾看見陳空,打了個招呼,又用那深藍的眼神看周藤笑。
女孩是澳籍華裔,亞洲人長相,她很友好地領周藤換衣服,周藤和陳空視線相接表示自己先過去,陳空點頭。
然後他被韋爾拉着去了十米高的崖壁處,陳空穿着黑T和寬松的短褲,面對韋爾的挑釁隻是勾唇笑了笑,扯了上衣,倆人先後跳了下去。
周藤出來就聽見撲通一聲,那水裡的倆人在笑,寬闊的肩,流暢勁瘦的胸腹線條延伸向下,肌肉漂亮極了。
被晃了眼也晃了心神。
陳空甩了甩臉上的水,擡眼望向岸邊,周藤換的衣服隻是比正常裙子短些的黑色吊帶裙,露出肩頸和背,白皙的腳,往上是又細又直的腿。
陳空看見了她,甩甩頭發和韋爾爬上來,又和她們一起上去。
上面還有别人,看見韋爾時打招呼,有幾個金發碧眼的女生看見陳空時候吹了個口哨。
韋爾挑眉連連搖頭說no。
在下面時候沒覺得多高,但是站上來就有點害怕,雖然這個高度不會有什麼危險,下面也有專業救援人員。
那個亞裔女孩站在崖壁邊上,深呼吸了幾下,韋爾看她緊張,過去給了一個吻。
是朋友間正常的鼓勵吻,在西方的禮儀中很常見,那女孩笑了笑轉身跳了下去。
周藤看她跳下去也站過去,但也難免害怕,往下看手都不自覺抖了,看了眼陳空和韋爾,有點不好意思地想打退堂鼓。
周藤慫也慫得坦然。
韋爾深邃的眼睛看着周藤笑,兩人隻有幾步距離,他擡腳,想像剛才一樣也給一個鼓勵吻。
周藤在他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拒絕,但一個身影比韋爾更快地走到她面前。
陳空很自然地一隻手掌着她臉,低頭在面頰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