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發現自己沒辦法和陳空斷開聯系,恰恰相反,她和陳空的聯系越來越多,陳空每天都會發消息,如果周藤沒有回複他會打來電話。
早上陳空會問她前一天晚上有沒有失眠,睡得好不好,事實上陳空回來之後周藤就好多了,甚至因為知道第二天可以收到他的消息而更加安心。
似乎比什麼藥都管用。
周藤有時候都快忘了自己的戒斷計劃。
聊天沒有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閑聊,周藤覺得這樣的陳空跟她最初認識的那個人很不一樣。
周藤每天上課,啃書,把文論書翻來覆去地看,在圖書館裡寫東西,偶爾接一接畫稿,還參加了個攝影的社團。
其實陳空也在忙,跟學校提出開了個單獨實驗室,弄來儀器做數據,這樣的申請院校自然卻之不恭,畢竟是自費置辦。
他忙得有條不紊,還能每天給人發消息要報備,但很有計劃地忙到期末,給假期留足了時間。
但周藤假期沒有回去聽風街,藍城很多新奇機會,到處都有奇遇,班上一位同學說可以介紹去一家文化公司實習,周藤聯系了對方問有什麼要求。
那位同學說沒什麼要求,她姐姐在這家公司,有人突然離職,急招人,正好讓她給在學校問問,工作内容很簡單,就是給文章排版,配圖,和賬号上的粉絲互動,算是兼職,等招到人就可以随時離開。
周藤說想要試試,那位同學就給聯系了,那位主編大概四十幾歲,對周藤印象不錯,按照實習生給開工資,竟還給找了個臨時住的地方,和一個公司裡的女孩一起,屋子幹淨整潔。周藤很感謝。
公司不算大,周藤的工作不是特别核心,她們在聊天或者開會時候周藤也隻是安安靜靜在工位找和文章内容匹配的圖。
她給褚月白發了自己的小房間,還有僻靜的工位。
正聊着,嗡地一聲,陳空的電話就打來了,周藤心一震,她抿唇,看周圍沒什麼人,就接起來。
溫溫柔柔的聲音:“喂?”
陳空在聽風街和一隻狗對視,聲音悶沉,帶着一點不悅,“你在哪?”
周藤回答:“同學給我介紹了一個實習,可以有點事情做。”
“位置。”
這回換成周藤沉默很久,久到陳空慢慢擰緊了眉,壓抑的情緒翻湧,釀成了一杯酸澀的酒。
周藤小聲說:“我要忙啦,改天說吧。”
她挂了電話。
陳空握着電話,還在和那隻狗對視,那狗過去蹭他褲腳,但陳空嫌它髒,便躲開了,他不喜歡動物。
但他此刻垂着頭,看上去比這隻流浪狗還要可憐幾分。
周藤盯着電腦屏幕上文藝兮兮又肉麻的文章,按着鼠标的手很久才動了一動,對面的同事從外面回來,看見周藤吓了一跳。
“你沒事吧?眼睛怎麼這麼紅?”
周藤眼睫慌亂地顫了顫,“哦,沒事…這篇文章…很感人。”
“……”
晚上周藤要下班的時候被部長留住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每要下班的時候就給她一點任務,臨時發給她幾篇文章說再排版一下,又或者讓她分析一下數據好的幾篇文章亮點在哪,又或者說她和賬号下面的粉絲交流不夠。
這人年近三十,戴着金絲眼鏡,有點不苟言笑,他自己也沒回家,但其實他沒有在忙,隻是坐工位上玩手機。
周藤應下他的臨時要求,她本來也沒什麼事,回去了也隻是發呆玩手機。
辦公室裡的人越來越少了,最後隻剩下周藤跟他兩個人。
王清看了眼那邊工位上的女孩,問她要不要吃什麼,可以點外賣,周藤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她很客氣地說不用了,東西已經做好了,并且發給了他。
王清推了推眼鏡,又跟她閑聊了幾句,周藤很客氣的簡單回答,手上已經收拾好了背包,王清也關了電腦說送她。
周藤說不用了自己去找朋友,不回宿舍,不順路。
王清把外套搭在肘彎,“是去找男朋友?”
周藤垂了垂眸,沒有說話,像是在默認。為避免尴尬而刻意磨蹭着,等她的這位領導下樓了才關了燈,走前還打了卡。
轉兩次地鐵回去,她在卓山太久,那裡偏僻,周藤險些忘了藍城也是寸土寸金,人潮擁擠。
她在便利店買了點東西,回去的時候祝鳴剛洗了澡出來,看見周藤随口道:“又讓你加班?”
周藤點點頭說忙了一會。
祝鳴無奈,“那種半精英男最難搞了,老是想曆練你點什麼,以為自己是什麼職場導師呢。”
周藤說,嗯。
祝鳴笑了,她還以為周藤這種看上去溫潤的性子會說:可能他是想讓我多學習學習吧。
沒想到周藤直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