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砍竹需要工作室的學徒在鏡頭裡展示,并講解選取竹子的要求,但是王清卻突然在衆人面前笑着說我們組裡的同事也學一下,呈現效果更好。
緊接着就對着周藤說讓她去跟着操作一下,周藤一愣,但這麼多人等着她也不想耽誤事,便過去了,從那位學徒手上接了個工具,那學徒聲音渾厚,手上很有力氣,對着周藤講解顯然比幹巴巴對着鏡頭要好一點,更加聲情并茂了。
周藤學着他的樣子也砍,但力氣不夠,可是那種淡淡的倔強勁在鏡頭面前很有表現力,不扭捏,看得出來是在努力的做。
其實鏡頭已經夠了,但是王清一直沒說停,最後那個學徒也有點疑惑地看向了攝像那邊,王清才說可以了。
周藤放下工具,還對着那個學徒笑了笑說謝謝,那學徒忙說沒事。
祝鳴在後面悄悄問周藤怎麼回事,周藤聳聳肩,說沒事。
砍了竹子一般來說是要背下山立刻浸泡的,但為了縮短拍攝過程,已經在山裡準備好了另一個拍攝場景。
竹裡山北面陡,南面緩,一行人上山時候是走的緩坡,是一點點上來的。
此刻相機跟拍着那學徒背竹子下山的畫面,然後便轉到泡竹子等一系列前期準備工作。
半山腰的一個二層樓閣裡,浸泡好了的竹子就在院裡面,開始拍攝分竹,刮青等一系列鏡頭。
周藤又被指到去跟着在鏡頭裡學習,她看了一眼王清,無奈地跟着去學習。
雖然最後呈現出的效果可能隻有幾個鏡頭,但是拍攝時候要耗費很多時間,需要足夠多的素材。
周藤很快就樂在其中,雖然手很容易被刮到,但是她盡量找到技巧,那個展示的學徒在一旁教她,說做得很好。
張顧緣從二樓下來的時候看見鏡頭裡的周藤一愣,他皺了皺眉,問工作室跟着的助理怎麼還有這麼個環節。
助理說是那個監制要求的,好像是那個小姑娘的直屬領導,臨時加的要求。
張顧緣看着那王清金絲眼鏡後面的眼神,這人明明看上去很有教養的樣子,但是看久了怎麼就讓人這麼不舒服呢。
他走過去打招呼,又說這些東西看上去簡單但是沒學過的人很容易受傷,還是不要讓沒有經驗的人輕易嘗試。
王清看了眼張顧緣,把他當小孩似的,“凡事總要有個第一次嘛,曆練一下總是好的。”
張顧緣還想說什麼,王清已經不接他眼神,很明顯是不願意多跟他說什麼。
好不容易上午完事了,周藤轉了轉手腕,張顧緣從二樓給他拿了個創可貼下來,周藤說了謝謝。
已經快下午一點,拍攝的時間因為王清臨時加一些鏡頭而延遲,工作室這邊已經準備好午飯,便先休息。
吃的是盒飯,周藤領了之後就坐在閣樓下面吃,三三兩兩地,都是随便找地方吃的,祝鳴被王清叫去了,周藤便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塑料的紅凳子跟這傍山閣樓格格不入。
一瓶水闖入視線,周藤擡眼,看見張顧緣,笑了笑說謝謝。
張顧緣一隻手插兜,在琢磨是走還是坐下來時候周藤擡頭看了他一眼。
張顧緣怔了怔,拉了個凳子坐在她旁邊,周藤慢吞吞吃飯,她吃飯很大口,但是又細嚼慢咽。
“你……你怎麼認識那個陳空的?”
周藤不知他怎麼問起這個,模糊回答:“我們是一個高中。”
他哦了一聲,“你們……”
張顧緣吞吞吐吐不知怎麼問,總覺得周藤不是會跟陳空有牽扯的那種人,又拿出手機想加個聯系方式。
正遲疑,周藤被叫住,她一擡眼,飯都有點吃不下去了,但壓下心裡的不舒服過去。煩悶地想着等回去就辭職吧,實在不想看見這個人。
王清又變回那個溫潤的樣子,像是一個很穩重的領導關心組裡下屬,問周藤手有沒有事,這樣拍攝會不會覺得有問題。
周藤耐着性子說沒關系,呈現效果好就可以。
王清誇她識大體,周藤不語,心裡把這人罵了個遍,暗道自己倒黴,隻是想找個事做怎麼攤上這樣領導。
下午拍攝排針拉絲,來回反複地拍近景鏡頭,這個不需要周藤跟着學了,否則就有點故意了,而且也不好再耽誤進度,王清為難人是把握的很有分寸的。
周藤低頭回陳空的消息,時不時也擡頭去觀察拍攝的鏡頭和角度。
臨近傍晚,拍攝終于結束,開始收東西下山,車子已經在外面。周藤的手機快沒電了,她回陳空消息說很快回去了。
王清看着後面周藤,讓祝鳴跟着編導去前面的車,沒别的位置了,周藤坐後面的車,有司機在,王清坐副駕。
她上了車就閉上眼,不願意多說話的樣子。
王清從後視鏡裡看她,眯了眯眼睛。
幾輛車停在酒店前,張顧緣下午時候被叫回去一趟,忙完了又往酒店這邊來,正巧碰上了姚琛和陳空。
他下車,望着從山裡下來的一行人,卻沒有看見周藤,陳空從副駕下來,看着手機上沒回的消息,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幾輛車。
張顧緣上去問:“周藤呢?”
祝鳴看了一眼後面,發現王清的車沒有下來,她在車上睡着了,一直沒有注意,“周藤是跟着王清那輛車的,不知怎麼沒有下來呢,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
張顧緣想起那個人,總是心裡覺得不安,緊盯着祝鳴打電話,半晌,祝鳴擡眼說沒有接,她說可能周藤手機沒電了,應該沒事的。
張顧緣看了一眼姚琛和陳空,又說:“給王清打!”
祝鳴怔怔地點了點頭。
車晃的有點厲害,周藤睜開眼看見車的方向不是在下山,而是向上走。
她抱着書包,皺眉問:“為什麼是上山的方向?”
司機沒有說話,王清說:“山頂的方向有索道,可以直接下山,我有事要到山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