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候大家一直在聊天,說的話題也都很寬泛,想起什麼就說什麼,張顧緣他們不熟,但是有姚琛在也不冷場。
張家從錢權來看在藍城不算很有地位,但這種文化傳承的風骨向來是讓人敬佩的,席間這些人也都是家世不俗的,說話間都是對他母親的敬意,張顧緣笑笑,眼神裡有些驕傲也有點别的情緒。
周藤剛剛沒怎麼吃飽,這時候坐在陳空旁邊倒是有胃口了,很認真吃飯。
陳空說話少,大家也都習慣了,小時候的情誼已經淡了太多,陳空在他們眼裡其實也有點摸不清看不透的感覺,他偶爾出現在這個圈子裡很難講是因為交情,更多是一種家族交際,坐在那如同鎮場子。
但今天有些不一樣。
陳空轉了轉桌,給旁邊的人添湯,很有人情味,真像是來吃飯的。
周藤低聲說不用照顧她的,陳空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周藤卻莫名心虛似的。
心裡雲山霧繞,不知他究竟想什麼。
吃過飯已經十點多,幾個人說去附近玩玩,周藤低聲跟陳空說自己回去了,明天還要去跟着拍攝。
陳空送她,周藤跟着他出去,張顧緣眼神追随了一會,不解地看向了姚琛。
姚琛:……
吃飯的地方離酒店不算遠,但因為是山腳下,所以交通不是那麼方便。
坐在車裡的時候周藤才想起來問:“你沒喝酒嗎?”
陳空打方向盤,說:“你坐我旁邊連這都沒注意嗎?”
周藤沒說話,開始認真回想,他好像還真沒喝。
陳空開得很慢,問她實習好玩嗎。
周藤想了想說還好。
陳空又問她明天什麼安排,她說跟着上山砍竹子。
陳空嗯了一聲,有點無奈。
到了酒店外面,周藤說謝謝,伸手開車門,他換了車,周藤沒摸到開車門的地方在哪。
轉頭看了眼陳空。
陳空看着她,問:“還失眠嗎?”
周藤不知他怎麼說起這個,垂着眼睛,“沒有了,沒有失眠。”
陳空嗯了一聲,又說:“所以也不需要我問了。”
是一個陳述句,像是在暗暗地質問周藤挂掉的那通電話。
周藤覺得自己是喝多了,否則怎麼會在這一句話裡聽出一點失落和傷心。
怎麼會呢?
可是她似乎來不及思考,隻是因他這一點語氣就潰不成軍,慌亂地搖頭,不知要回答什麼。
陳空偏頭看她,“為什麼要躲我?”
這句話是真心實意問的,為什麼要藏起來喜歡,為什麼要躲開他?
周藤更加慌亂,她以為自己悄悄疏遠不會被發現,就算發現了對方也不會在意的,也不會問什麼,可陳空怎麼會這麼直接,他的性格不該問出這樣的話的。
周藤害怕自己被他看透,隻好扯了個半真半假的理由應付。
她磕磕巴巴地說:“我……我沒有躲,隻是……隻是覺得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們會被人誤會。”
所以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她說的是靶場的事,用提起這件事的尴尬來編理由看上去很有信服力。
車裡有點暗,看不清陳空眼底情緒,他聽完這個回答之後沉默幾秒,然後湊近問:“上次?上次什麼事情?”
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更像是真不記得了似的
“……”
她在心底想,其實他可能是根本沒當回事。
周藤硬着頭皮回答:“就……我們……靶場的事。”
陳空喉嚨滾動了一下,呼吸微重,他帶着點氣問:“你心裡坦蕩還怕人誤會嗎?”
周藤被他堵的啞口無言,垂着頭不說話,陳空看她這個樣子,緩和了一點聲音,但說出的話還是很本色難改。
他問:“還挂我電話嗎?”
周藤搖頭說對不起。
他又問:“會回消息嗎?”
周藤弱弱反駁,“我什麼時候……”
話說一半不敢答了,想起自己敷衍的那些隻言片語。
“回的。”
她應聲。
陳空伸手摸了她頭,說很好。
周藤一愣,被那隻手觸碰時有點僵硬,微微睜大了眼睛,陳空按着她腦袋,用一種聽上去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你乖一點。”
周藤眨眨眼,她沒談過戀愛,不知男女朋友和普通朋友的界限到底在哪裡。
況且這個東西也是因人而異的,但她仍舊感受到一點怪異,又說不清。
有什麼猜想似乎要穿透重重迷霧來到她混亂的腦子裡。
咔哒一聲。
車門打開了,思緒散開。
陳空讓她回去早點休息,周藤搗蒜似的點頭,連忙就下車了,她快步進了酒店,像逃似的,陳空無奈笑了笑。
周藤上樓時候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狀态,見到陳空她一邊覺得開心,一邊覺得苦惱。
但她心裡很清楚,還是開心多一點,不,不是多一點,是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