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瑜目視前方,聲音不冷不熱:“蕭賜是太監,景王能嗎?”
秦子峥:“……”
這個真不能。
皇上醒來的時間比太醫預估的早一些,有可能太醫為了保險,故意把推測時間延遲,怕擔責任。
後宮嫔妃聽說皇上醒了,紛紛喜極而泣,皇帝沒時間安慰,把她們安排去後殿,傳召秦子瑜還有幾位王爺。
秦子璋沒在召見名單裡聽到自己,悶悶不樂:“皇兄,你幫我好好勸勸父皇,提醒他别太過操勞,身體需要慢慢恢複,别太着急,朝堂政事自有人去管。”
“知道了。”秦子瑜伸出食指點他的額頭:“數你最操心!”
“皇兄!”秦子璋道:“皇兄别總戳我,母妃說這樣會長不高。”
秦子瑜道:“你現在比我還高,竹園的竹子倒是挺高,你想跟它們比嗎?”
秦子璋跺腳:“皇兄!”
“好了,不生氣,也莫要再哭鼻子,父皇清醒是好事,現在顧不上你,晚些自會召見,别讓外人看了笑話。”秦子瑜擡手,揉着他毛茸茸的頭。
男子大多二十歲及冠,及冠後才會束發,現在正是好摸的時候。
秦子璋點頭:“嗯。”
他吸了吸鼻子,感覺最近皇兄變化很大,以前皇兄對他也很好,處處惦記照顧,可從來沒跟他開過玩笑,對比起來,他更喜歡現在的皇兄。
現在更有煙火氣,也更讓人放心,皇兄隻要站在那裡,天就永遠不會塌下來。
秦子瑜拐到裡間,越往裡走藥味越濃,慶吉站在邊上,身子彎的很低。
皇帝斜靠在床頭,身後塞着軟枕,服侍湯藥的宮女退下,慶吉立馬上前為皇帝擦嘴,整理好被褥。
一夜過去,皇帝的頭發白了許多,眼角眉梢透着病氣與疲憊,明明剛醒過來,眼睛卻睜不開,失去了往日神采。
“兒臣見過父皇。”
秦子瑜身後是王爺們此起彼伏問安的聲音,皇帝略擡起眼,朝秦子瑜招手。
“瑜兒。”
秦子瑜從善如流的起身,走到床邊抓住皇帝的手。
兩人手心相觸,一個溫熱,一個冰涼。
皇帝艱難的喘了口氣,看着臉色蒼白的兒子,視線有一瞬飄忽,恍惚間想起記憶中那個明豔張揚的人。
兩人的臉逐漸重合,肆意張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愁緒。
“好孩子,吓壞了吧?”
秦子瑜搖頭:“剛開始确實吓得不輕,但兒臣相信父皇一定會醒過來。”
他眼神堅定,語氣不算重,卻飽含信任與擔憂,原主長着一張容易讓人信服的臉,勾起嘴角時,連蕭賜都能失了智,何況是别人。
皇帝大感妥帖,用力握住秦子瑜的手。
“不錯,朕這不就醒過來了?”
皇帝還要說什麼,秦子瑜突然抽回手,捂着嘴低低的咳嗽起來,他背對着皇帝,肩膀随着他的動作不斷起伏,慶吉連忙喊人,走到秦子瑜身邊為他輕輕拍着背。
“不……不用太醫。”
秦子瑜扶住慶吉,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
他說着不用,但季太醫同他們隻隔着一道屏風,待秦子瑜的咳嗽止住,太醫已經把完脈。
“這幾日風冷,殿下是着涼了。”
季太醫道:“臣同陳太醫商議後,再給殿下開方換藥。”
秦子瑜平複着呼吸,咳嗽一場,身上出了許多汗,頭昏腦漲的。
“不打緊,都是老毛病。”說話間,他再次清了清嗓子:“兒臣本是來看父皇的,反讓父皇擔心,兒臣不孝。”
皇帝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想起年幼時,秦子瑜也會這般咳嗽,那時他會把人抱進懷裡,一邊安慰一邊拍背,哄着稚兒喝完藥後,再往他嘴裡塞顆蜜餞,一轉眼,秦子瑜已經這麼大了。
恍如隔世。
皇帝重新拉過秦子瑜的手:“你身體不好,派宮人過來便是,不必親自守着。”
“不親眼看到父皇,兒臣無法放心。”秦子瑜搖頭:“我總想着,能多看父皇幾眼也是好的,說不準哪天我就……”
“不許說不吉利的話。”皇帝打斷他:“你的心思朕知道,以後朕會常去東宮看你,你且靜心好好養着,不許胡思亂想。”
兩人在幾個王爺面前上演了好一出父慈子孝。
皇帝看着體弱貌美的兒子,腦海中不僅有年輕時的回憶,還有對皇後的思念,竟差點掉下眼淚,要不是當着衆人的面,他或許真的會抱着秦子瑜好好哭一場。
理智拉回,皇帝讓秦子瑜坐到一旁休息,安撫完幾位王爺後,開始傳召大臣,其中便有蕭賜。
秦子瑜在慶海的攙扶下回到正殿,王爺們見皇帝沒有大礙,紛紛告退,景王單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