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開,目光審視,“可是算上今天,你還有七天時間。”
“帶我去您的卧室。就現在。”捕捉到他幽暗的眼神,她踢掉一隻鞋,光腳糾纏他小腿,“我會聽話。”
他注視着她,她身後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風很大,樹影娑婆,貼在玻璃窗上的薔薇花枝模糊、迷離,清冷潮濕。像昨晚懷裡的她。她的肌膚像華麗的絲緞。
可事到臨頭,她表現得讓人很掃興。勖嘉禮表情肅穆,長久地凝視她。
她害怕這樣的沉默,懇求他,“您相信我,我已經做好準備。”
蒙蒙晨光裡,他伸出手撫摸她臉頰,語氣溫和,“是麼,那你得知道如何取悅一個男人。”
她說:“您教我,我可以努力學習。”
勖嘉禮無聲擁她入懷,貼着她鬓發,沒讓她看見眼底隐約浮出水面的憐惜。
陡然零距離接觸,短暫不安過後,鐘之夏眼淚滴在他肩膀上。像柔曼的藤蔓,無助地攀援他,“對不起,昨晚我不該那樣的。”
勖嘉禮輕撫她如綢發絲,“不要哭,以後我會照顧你。”
鐘之夏仰起頭看他,“真的麼?”
勖嘉禮垂眸,“當然。”
“謝謝您。”
她笑起來像極阮玲玉,嬌憨,但易碎。淡藍眼線哀愁寂寞,湖藍金魚綢鞋卻很妖娆。
城市堅硬如鐵,可她柔軟溫熱。
這時,天終于大亮。勖嘉禮松開手,平靜地說,“地上涼,先把鞋子穿上。”
管家很有顔色,這才上前詢問:“勖先生,您要用早膳麼?”
“不必。時間差不多了。”勖嘉禮接過西服,往外走,“叫老添來開車吧。”
鐘之夏拉住他衣袖,“您去哪兒?我可以跟着您麼?”她有陌生環境恐懼症。手機塞滿勒索威脅短信,她懷疑已經被人監視。
“可以。”
她總是缺乏安全感。勖嘉禮回頭看她一眼,示意跟上。然後又叫人打包牛奶生煎,讓她路上帶着吃。
可她忘了,他的車對她來說太過昂貴。
鐘之夏坐立難安,局促地縮在車門旁,面朝玻璃,生怕食物的氣味熏到他。車窗外灰色天幕下,城市喧嚣、行人充滿、綠樹蔥翠,它們向後飛馳,斑駁的光影就像莫奈的油畫。
勖嘉禮皺眉,“你很怕我。”
“不是的。”她說話的聲音很嬌柔,怯生生的回頭看他,“怕您聞不慣。”
他神情松懈下來,伸手捏捏她臉,“沒事的,好好吃飯。”
她想了想,遞給他一個紙袋,“勖先生,您也吃。”
香氣清淡柔和,份量紮實。他接過來拆開:“這是?”
她眉目舒展,終于有了笑意,“阿姨多給了我一份她自己做的西葫蘆卷。味道不重,您别餓着,好歹吃點。”
下車時,她迎來萬衆矚目。
誰也沒料到勖嘉禮這次會帶女人,驚訝之餘,紛紛投來關注,接待方負責人躬身試探,“勖先生,這位是?”
鐘之夏遲疑,她該自我介紹嗎?但問的不是她。貿然接話很失禮。
“她姓鐘。”
勖嘉禮沒有停頓,鐘之夏小碎步追着趕上。像個小朋友。容易慌張閃躲,隻依賴熟悉。
“當心。”
追到電梯裡,忽然被人伸手攬住,撲鼻全是他的氣味。
意識到自己踩到他後,鐘之夏臉色慘白。微微顫抖着,解開手腕上的白紗手絹,試圖蹲下:“對不起,我給您擦幹淨。”
但她被抱緊,聽見他在耳邊說:“冷靜一下,這種事不需要你來做。”
可是直到抵達酒店房間,她依然神色不安,語氣低落,“先生,您疼不疼?”
望着她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的表情,勖嘉禮起了壞心,話到嘴邊改口:“疼啊。怎麼辦。”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鐘之夏急哭了,淚如雨下,“要不您罰我吧。”
他的聲音像漂泊的風,“那我反悔了,這就是我常住的卧室,現在我很冷。請你遵守早上的承諾。”
“?”鐘之夏不明所以,含淚看向他。
但她沒有得到解釋。
勖嘉推倒她,動作近乎粗暴。擁着她激烈地親吻時,他心裡一片荒蕪。下雨的都會像陰郁壓抑的盒子,連帶着他禁锢的心也開始漲潮。
可這種失控的感覺他并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