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莫名其妙,夜野肆身體不受控制向後轉,像是機器安裝了自動檢測。
心髒猛地一撞胸腔,從前對花酒藏的愛,一直藏在潛意識裡,他好似巴不得随花酒藏一道墜入深淵。
他看到花酒藏現在身體騰空,急劇往下墜入深淵。
然而,他沒有立即飛出去救花酒藏,知道白鴿天使展翅也能飛。
屆時,監控室裡。
主監考官無法以光速沖進考場去就花酒藏這個特殊人物,此刻,唯一能救花酒藏的隻有夜野肆。他向考場傳達一句促狹卻激動到尖利的喊叫聲。
——救他!
夜野肆聽到求助聲,但依舊不為所動,翅膀扇得如蝸牛速度。
監考官見夜野肆不動,清楚這學生不是善茬,不會平白無故救人,那就利誘。
——給你加績點!
夜野肆揮動翅膀,依然緩慢,簡直就像是在和樹獺比誰更慢。
條件不夠吸引人。
監考官見夜野肆還是不肯出手救人,那就隻得再加大利誘。
——績點拉滿!
夜野肆還算滿意這個條件,如離弦的箭,揮動羽翼,唰地沖向花酒藏。
此次沒有絲毫猶豫。績點拉滿,學位證他就不愁了。
況且,他清楚自己不能不救花酒藏這位貿然出現在烏鴉惡魔大學的白鴿天使,隻是還想繼續敲竹竿。他不抱住花酒藏,就和花酒藏保持同速墜落,倒懸着,眼對眼。
你也想死嗎?花酒藏想。
他前些天自尋死路,偷摸藏藥,過量服用,造成雙耳短暫性失聰。
人是從閻王殿拉回來,但聽力受藥物幹擾,暫時聽不到聲音。
他自然也聽不清監考官求夜野肆救他用盡全身力氣與手段。
相反,無神的眼眸裡出現夜野肆俊逸面容的瞬間,内心莫名橫生一股暖意,嘴角浮出一絲苦笑的弧度。
因為,他覺得有人陪他一同墜入深淵,莫名感覺是緣分。
二人就倒懸着,同速墜落。
另一邊,監控室裡。
主監考官見夜野肆還是沒有救花酒藏,抱着話筒,急切到雙腿發軟而跪地,手不停地顫栗,都急出聽了叫人作嘔的哭腔。
——救他!再給你十萬元!!
如若花酒藏這個祭品,出現意外死亡,有缺胳膊少腿、三長兩短的殘缺,烏鴉惡魔和白鴿天使兩界,勢必再次交惡,極有可能打破百年間維護的和平狀态。
這所大學無人能承擔後果。
哪怕監考官知道花酒藏是白鴿天使界舊皇族、與聯盟上級有重大人物聯系,也要傾力保全花酒藏。
“十萬元”的條件,夜野肆覺得還不錯,也算心滿意足了。
話音剛落,他立馬把花酒藏攬入自己結實的胸膛裡,再猛地一翻身,逆轉方向,向上揮動翅膀,打橫抱抱住花酒藏。
敲竹杆要有分寸,不然就泰極而否。
夜野肆打拼十二年這點為人處世的道理還是心知肚明。
然而,他卻不知道他懷裡的花酒藏跳下站台墜入深淵為的就是走向死亡,喊聲“救命”也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就算被人當成傻子,花酒藏也不想張開自己的羽翼。
最好不過,順利成章死亡,擺脫祭品的命運,投胎重來。
結果,夜野肆還是救了花酒藏。
花酒藏一時内心仿佛被塞滿了燒紅的鐵塊,灼燒他的死亡意志,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死,希冀能夠掙開枷鎖,還是無法滿願。
身為祭品,隻能心靈誠摯的獻祭給地獄裡的惡魔之主享用,怎可中道崩殂,自殺都得給他救回來再送去獻祭。
想死的願望還是在此刻瘋長。
“放開我,求求你!讓我如願以償。”花酒藏抿唇道,眼眸水光微現倒映出夜野肆的臉龐。
聞言,夜野肆垂眸癡癡地看一眼懷裡花酒藏長而根根分明的睫毛一動、肌膚如牛奶般白皙、嘴唇微微紅潤、鼻根高挺、鼻翼合适,其五官搭配在一起宛如神話中擁有神性光輝、聖潔而美麗的天使王。
然而,夜野肆收回目光,輕飄飄一句:“現在你死了,我就是陪葬品!”
能讓出了名嚴守紀律的監考官都破例用條件來救的白鴿天使,身份地位肯定不簡單。
夜野肆又不傻,也不會因美色而失分寸。
花酒藏聽不到夜野肆的話語,隻是看到夜野肆的嘴唇翕動。
他見夜野肆遲遲不肯松手,不禁眉頭緊鎖,暗暗咬牙,臉色十分不悅。
下一秒,他手臂環過夜野肆的肩胛骨,在夜野肆懷裡猛然支棱起身子,一口狠狠咬上夜野肆白皙的脖頸皮膚上。
夜野肆頓時疼得一激靈,咬牙:“靠!”
他清楚花酒藏咬他是為了讓他把其扔下,掉入深淵。
不能松手,松了就沒十萬元,更沒小命。夜野肆想。
他要是沒了,誰替在垃圾堆裡撿到他的養母還債?把自己帶大的外婆?
夜野肆隻能忍着痛把花酒藏鎖得更緊,加速揮動翅膀往站台處飛,旋天而上。
花酒藏意料之外,夜野肆依然沒有把他扔下去。
他不忍心地松了口,黏黏透明的口水連成絲,夾雜着些許血液的腥甜,在夜野肆脖子上留下一圈發紫發紅、清晰可見的牙印。
他咬破夜野肆的皮膚,使其傷口流血。
夜野肆一臉愠怒之色,幾乎牙癢癢想要咬回去,從牙縫中蹦出一句違心話:“醜人多作怪!”
可惜,他懷裡的人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對不起!”花酒藏道。
他想再出奇招——用惡心夜野肆的辦法,讓夜野肆把他扔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一想到自己待會兒要強迫夜野肆,臉頰忍不住閃出淺淺紅暈,晶藍的瞳孔直視着夜野肆怨氣比鬼重的紅眸,猝然把自己溫潤的唇瓣貼合在夜野肆薄削的唇瓣上。
夜野肆霎時全身汗毛都倒立,背部緊縮,甚至忘記下一次呼吸,修長的雙腿也不由自主地纏住花酒藏的雙腿。
夜野肆單身二十二年是靠出類拔萃俊俏容顔嗎?
不,他靠實力單身!
必須報複回去。
他咬牙切齒,咬上花酒藏軟軟溫潤、帶點腥甜的舌頭,卻不敢咬重和他接吻的天使的舌尖。
屆時,監控室裡。
主監考官蓦然看到考場中夜野肆和花酒藏唇間缱绻這一幕,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世界炸了,炸得完無體膚,炸得支離破碎。
一個聖潔而身份高貴的白鴿天使怎麼能讓一個籍籍無名的低階烏鴉惡魔親吻?!
這分明不算是親吻,已經算得上玷污。
他抄起話筒,吸一大口氣,嘶吼道:“切電源!立馬切斷所有電源!!聯盟上級看到,我們可能會全死!!!”
話音未落,燈火通明的監控室頃刻伸手不見五指黑。
電源切斷。
“快!快!快!”
“主監考,白鴿天使聯盟上校,到門外了!”
……
混亂的腳步聲混合着焦躁的人聲,嘈雜在監控門外。
所有監考老師紛紛箭步沖進考場,展開炫黑奪目的羽翼,飛向夜野肆和花酒藏,強行把二人分開,送到審訊室。
上校卻下令把他們關在一起。
夜野肆哪能忍受自己一天不但被咬脖子還被親的邪乎操作,用袖口使勁搓嘴唇。
感覺把花酒藏的口水擦幹淨後,他開口怒罵:“你神經病!強奪我初吻!”
花酒藏聽不到夜野肆的罵語。
但他執拗的脾氣一上頭,質問:“你為什麼要救我?”
“嘁!救你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到我!”夜野肆蓦然覺得好看的容顔在怒火前不值一提,該說的一句沒少,“你死沒死成是你自己的事。現在被關進這個破地方也是被你害的。”
花酒藏哪管夜野肆的廢話,心裡發酸,眼眸泛着淚光:“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不會,不會繼續活着受罪了!”
眼淚止不住上湧,自己被關在實驗室被人研究了十二年,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天光,想給自己一個了斷又被救了回來。
回來繼續被關着當實驗品,然後到二十歲被惡魔王折磨死?
他越想,心裡越發賭,大吼:“你知不知——”
夜野肆上手捂住花酒藏的嘴,一挑眉,不耐煩道:“不知道,不想知道,閉嘴!别說!”
花酒藏:???
哭聲都戛然而止了。
現在好了,本如山洪即将爆發的郁悶情緒卻被夜野肆一巴掌捂回嘴裡。
夜野肆也不清楚花酒藏聽不到他說話,要不是心裡能共鳴“繼續活着受罪”這句話,他真不想安慰花酒藏。
還真想用襪子堵住花酒藏的嘴,使其停止吵吵嚷嚷的哭聲。
他道:“别哭!吵!能活就活,不能活也盡力活。你以為誰愛管你活不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話罷,他松開捂住花酒藏嘴的手,手掌上是花酒藏的淚還是鼻涕也分不清,眉頭一皺:“髒死了!還給你!”
怎麼還?
夜野肆這缺德玩意兒,拽過花酒藏,力氣太大,一不小心把花酒藏拽進懷裡。
他與花酒藏如藍寶石般的眼睛對視,自己紅豔的眼眸一翻白眼,随即拉起花酒藏衣角就是一頓擦手。
花酒藏:???
夜野肆擦幹淨手,垂下長而密的眼簾,無情一手,推開貼在他身上的花酒藏,送話:“滾遠些!胸都貼到我心口上了。”
見花酒藏向後退了一段距離,與他拉開一米距離,慢慢抱臂在胸前,目光一沉,瞅着花酒藏。
花酒藏懵懵然看着夜野肆酷且痞的眼神,感覺夜野肆對他怨氣有點重,但不知道該說什麼,水靈的狐狸眼睛呆呆地直視着夜野肆。
夜野肆撇開注視,語氣仿佛吃了火藥:“看什麼看!我看見你就來氣。知不知道烏鴉惡魔和白鴿天使不能接吻,那是禁忌。要是我是高階惡魔遇到你這種長得好看的白鴿天使,惡魔本性發作,當場長出尖牙咬你,清白都得給你毀掉。沒點分寸!你個白鴿天使還敢親烏鴉惡魔!”
花酒藏擰眉,聽不清夜野肆在說什麼,但看夜野肆生氣罵話濃眉大眼一動一沉,生氣的眼色生動,感覺夜野肆在數落他,問:“你在罵我?”
“誰敢罵你啊!”夜野肆一咬嘴唇,“待會兒又哭哭啼啼。”
夜野肆感覺脖子傷口有點疼,擡手去摸,看到鮮紅血液在指尖,微蹙眉頭。
但猛然瞧見審訊室門開了,默默放下手,不想再多吐槽。
見狀,花酒藏意識到自己下口太重,舌頭舔了舔牙齒,嘴裡還有些血液的腥甜,擡腿走向夜野肆,張口想要道歉。
可夜野肆卻如一陣風一般從他身側快步走向他身後的門,他隻好徐徐阖上唇瓣,餘光裡盡是夜野肆。
他火速轉身,發現門已經開了,看着夜野肆遠走的背影,内心的愧疚飙升,咬唇思忖:應該道歉的,把他脖子咬破皮了。
彼時,倒黴蛋夜野肆無法清楚自己即将去到另一間審訊室,而不是能夠立即離開這個破地方。
走廊間,涼風拂面,夜野肆張揚的發型一點不軟榻也不驕躁,少年青春和凜冽的氣息在他身上完美演繹,明明沒有刻意拗走路姿勢卻有一種專業模特範,半壓眼眶,顯得眉宇落拓不羁。
等候他多時的上校,即将逼迫他簽協議。
僅因為花酒藏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