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剛剛是誰說，來接他來着？

細細的汗珠爬上了他的額頭，手中微涼的觸感讓他不住地有些四肢發軟。

他強作鎮定問：“佳成和黃铮呢？”

章雨濤：“他們是誰？”

頭皮陣陣發麻起來，他想把手抽回來，可是對方的力氣十分大，攥着他的手都有些發疼，他幾乎是被對方拖着往前走。

郭明灏顫聲：“章哥，哥，你别吓我啊，我真的遇到鬼打牆了，我沒騙你啊，你别吓我了。”

章雨濤輕聲說：“我知道的，我知道。”

他慌張地四下轉頭，這确實是去寝室的路不錯，于是他繼續說：“章雨濤，這個玩笑真的不好笑，我沒亂說，你别演了，我真會生氣的。”

章雨濤卻不再說話了，隻是拉着他一直往前走，任他怎麼喊怎麼掙都沒有用。

昏亮但潔白的路燈有序排排列着，就像一根根白燭，順着異界的通道鋪開，一路無頭。四周靜谧，周圍宿舍樓隻亮着走廊燈，風聲呼嘯，亦如鬼嚎。

他們停在了宿舍樓門口。

他看見章雨濤轉過了身，借着宿舍樓一樓滲出的光，他望見一張青白的臉。

“他”依然攥着他的手，緩慢地靠近他，他感到大動脈黏上冰冷濕粘的東西。

冷汗往下滑落時，他驚覺自己聽不見“章雨濤”的呼吸聲。

“我會知道是誰的。”

他聽見沙啞的聲音。

手被放開來，“章雨濤”走向他的身後，步伐僵硬，一顫一顫的，他抖着身軀，沒敢回頭，亦不敢進宿舍。

“明灏，你怎麼站在這？”

直至身後響起趙佳成的聲音。

接着是黃铮的：“你不是讓我們去接你嗎？保安說你自己回來了。”

郭明灏終于回過頭，看見室友三人，死咬着的唇在發抖。

三人皆是一愣。

一樓燈光常亮，照現一張布滿了淚水的臉。

章雨濤：“我靠，你，你哭啥啊。”

郭明灏聽見他的聲音又抖了一下，他喊道：“章雨濤，嗚——我再也不和你去上網了。”

章雨濤：“啊？？”

他對着趙佳成伸出手：“佳成，佳成！”

趙佳成愣愣地去接他：“咋了這？”

郭明灏哭道：“有鬼啊！嗚——有鬼啊！！”

淩晨早已沒了熱水，澡雖然沒洗成，但是郭明灏借了黃铮囤的保溫瓶熱水擦了一遍後背。

把衣服脫下來時，一整片後背都濕透了。

他把汗濕的衣服展在三人面前，力圖證明自己今晚詭異的經曆全是事實。

他本還想将手機裡未發出的消息再給他們看，但仔細翻閱後，那些消息從未存在過，消息未發出的提示也沒有。

趙佳成拍拍他的肩膀，說：“都過去了，以後别走那條巷子了。你這樣子明天早八還去嗎？”

這話一出，幾人忽然就回過神來。

就算是遇鬼了，第二天還是要上早八。

黃铮咳了聲：“這老師點名，要不，給你請假？”

郭明灏白了臉：“沒事，睡吧，今天晚上麻煩你們了。”

章雨濤爬上了床：“我本來還以為你把我丢下走了，結果回來他們都說你根本就沒回寝，靠，也吓死我了。”

郭明灏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他也沒說剛剛遇見的鬼變成了章雨濤的樣子——其實幾人的樣子都是半信半疑的，章雨濤這人脾性也不穩，若說鬼變成他，搞不好他直接說他罵他是鬼，高低跟他吵一架。

他今天真的受太多折磨了，已經無力再與人駁辯了。

隻是整個晚上，他也依然睡不安穩，身體沉重，脖頸勒緊，像是被什麼纏在身上一樣。

翌日清晨，此起彼伏的鬧鈴催醒了他沉重的頭顱。

晨光熹微，床簾内隐隐透着光。

郭明灏翻了個身，昏沉與悶痛瞬間籠罩整個腦袋，他撐着手坐起來，往床單一摸，便是一種輕微的潤感。

扭頭，脖子上又是一股濡濕。

好像是發熱出汗了。

“明灏？你醒了嗎？”

趙佳成的聲音由下傳來。

郭明灏掀開床簾，費力睜眼看清趙佳成。

“我好像發燒了。”

他一開口，便發出一陣年久失修老化的零件摩擦聲。

章雨濤哎喲一聲：“你這聲音，肯定是發燒了。”

黃铮拿帕子擦着臉，探出頭來：“别去了吧明灏，我們幫你請假。”

他點點頭，又倒了下去。

趙佳成的動作到快，給他找了櫃子裡的感冒藥，泡了杯沖劑。

“明灏，吃了藥再睡吧。”

郭明灏又撐着身子爬起來，長臂一伸接過，道了聲謝。

等幾人出了門，寝室回歸一片寂靜，郭明灏移身避開那片還微潤着的床褥，往裡側蜷起身子，心裡想着等燒退了就把它換了，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