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喜歡的人,他很好。小時我與小霜姐姐在外受人欺負時,就是他站出來救了我們。他會帶着我們下河捉魚,會偷偷給我們買蜜餞吃,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蜜餞。那時候我覺得,他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可是自從小霜離去後,大家都變。他對我愛答不理,開始學着錢鴻志留宿風月之地,錢鴻志就是個混蛋!”虞穎苦笑着,“或許他知曉我的心意,隻是我配不上。”
鄧夷甯心中一動,隐約有了猜測。
“後來我竟真嫁給了錢鴻志這個混蛋,我雖與他從小相識,可面見的次數不多,他逢人便講我與他青梅竹馬之事,甚是可笑。”她說着,眼神有些渙散,身子轉了個方向,側着面對鄧夷甯。
鄧夷甯歎了口氣,伸手扶住她的肩:“好了,睡會兒吧,醒來就都忘記了。”
虞穎沒睡多久,約莫半個時辰後就醒來了,此時鄧夷甯正在院裡除草。她前日吩咐魏越去買了菜種,今晨回來時就發現一側的地已耕好,而另一邊隻剩下一小塊幹土堆積着。
“姐姐。”
鄧夷甯擡頭望去,瞧見虞穎站在門框邊,手揉着眼睛,花了胭脂粉。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遞給她一塊幹淨的濕帕子:“别嫌棄,擦擦吧。”
虞穎接過帕子,有些怔怔地看着她:“這院子裡還種菜啊?”
鄧夷甯笑了笑,蹲下身繼續翻弄土壤:“總不能整日上街買現成的吧?自己種些,倒也吃的放心,再說了,家裡的錢都拿給夫君買筆墨了,若不再盤算着點,真就揭不開鍋了。”
虞穎輕輕“哦”了一聲,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慢慢走了過來,在鄧夷甯身旁蹲下,伸手摸了摸松軟的泥土,撿起身旁的小鐵鍬就開始翻土:“我來幫你吧。”
鄧夷甯伸手搶過,連忙制止:“你現在是錢家少夫人,怎能做如此舉動?”
“這有什麼,以前餓得快暈過去了,吃過樹皮,喝過草汁。”
她終究是沒拗過鄧夷甯,被推搡着上了馬車,離開了小院。
鄧夷甯在她走後長長的吐了口氣,轉身正要回院子,餘光瞥見門口一道修長的身影。
李昭瀾懶洋洋地倚靠在門框上,單手抱臂,臉上笑意盈盈。
鄧夷甯心頭一跳,臉上地神色頓時一僵。她猛地回頭,看向遠去的馬車,生怕李昭瀾被虞穎發現。見馬車拐了彎,消失在視野中時,她才松了口氣,随即轉身跑向院裡,一把拽住李昭瀾的手腕,将他往房裡一帶——
“你瘋了?”她壓低聲音,語氣有些焦急,“萬一被她看到怎麼辦?”
李昭瀾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便見鄧夷甯“砰”地一聲關上房門,轉身瞪着他,一副恨不得把他丢出這地方的模樣。
李昭瀾揉了揉肉被她捏紅的手腕,挑眉道:“将軍倒是熱情。”
鄧夷甯沒理會他的調侃,聲音壓得很低:“你來做什麼?”
李昭瀾透過半開的窗戶掃了一眼院子外,目光落在被魏越翻松過地上,語氣不算和善:“我再不來,夫人怕是要在外成家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鄧夷甯知道他又在拐着彎兒擠兌自己,不耐道,“說正事。”
李昭瀾也不不再賣關子,斂了笑意,低聲道:“陸家近日到了一批貨。”
“什麼貨?”鄧夷甯皺着眉。
“從南邊來的,說是給宮裡的貢品。”李昭瀾緩緩道,“可問題在于,這禮部尚書許仲山,近日也來了這遂農。”
鄧夷甯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這禮部管轄貢品一事倒也正常。”
“将軍有所不知,父皇在位期間修改了貢品上貢流程,内務府全面監管貢品入宮前的所有事務,包括登記、檢查、分配等。負責官員有總管太監,掌儀司和各作坊承辦官員。”
李昭瀾頓了頓,繼續道:“這貢品入了宮,先由禮部進行檢查和登記,而禮部尚書則為統籌管理貢品一職。這過了禮部,再按類别下發給光祿寺、尚衣局、欽天監或者寶源局。最後再将名冊彙總,送到父皇手上。”
鄧夷甯腦子轉的快,一下就發現了問題所在:“禮部尚書下越?”
“倒不算笨。”李昭瀾敲了敲桌面,“這問題已經明了,許仲山收受賄賂,勾結陸氏一族,調換考卷。現在隻需找到兩人交易的實證,禀告父皇,這案子就算了結。魏越已回大宣城内,想必此刻正在許仲山府内,抓住他的把柄,明日我們便啟程回宮。”
李昭瀾安排好一切,可鄧夷甯覺着有些不對勁,李昭瀾查得太快了,這所有的事情都一窩蜂的出來,好似故意那般。
“不能,不能回宮。這紙鸢,還有張珣遠吃的藥,都未曾查證,怎就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