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阿桦哥哥?我喜歡!我要穿的與前兩日樹上那隻小鳥一樣漂亮!”
司徒桦看着她打算光腳下地,一手去拿了擱在床底的布鞋,一手将她攔住:“先穿鞋。”
“哦……”小姝鼓了鼓腮幫子,不情不願地坐下穿鞋。
“去吧,就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米糕和蜜餞被阿娘放進了小廚房。哥哥幫你收拾一下屋子,瞧你這亂的,淨給阿娘添些麻煩。”
小姝沒再回話,自顧自地跑向小院。
小姝全名司徒麗姝,是司徒桦青梅竹馬的妹妹。說是妹妹,但二人并無血緣關系。
八歲那年,司徒家被一群賊匪燒殺掠奪,隻留下外出貪玩的司徒桦。待他回家時,賊匪早已逃之夭夭,也就是在這時,他發現了昏倒在枯井裡的小女孩。
小女孩高燒不退,司徒桦去衙門報官無果,他一個孩童又沒有銀子,隻能去求醫館的好心大夫救她一命。索性他運氣尚好,遇見了從廟裡下山施恩的醫師,隻是小女孩發熱太久,傷了腦子,發育也比同齡人遲了許多。
後來她給那女孩取名司徒麗姝,将她視為妹妹,甚至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他帶着司徒麗姝去街上乞讨,可那些乞兒總是欺負小姝,漸漸的,他為了保護小姝而有了一身功夫。
現如今,他有了一份不錯的差事,能給小姝更好的生活。屋中雖簡,卻也足夠溫馨。阿娘能照顧小姝,小姝能惦記自己,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收拾妥帖屋子,司徒桦起身邁向小院,司徒麗姝正坐在石桌旁吃着米糕。
“小姝,少吃些,晚上茗山堂在臨安街要舉辦燈會,哥哥帶你去看好不好?”
“燈會?”鄧夷甯不解,這遂農怎麼隔三岔五就舉辦燈會。
李昭瀾立在一側,淡淡解釋道:“我們回宣城。”
鄧夷甯看着正利索收拾行禮的魏越,轉身拉過李昭瀾,問道:“這麼突然?為何?”
“想家了。”
鄧夷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與他廢話,轉身進屋找魏越讨個說法,奈何魏越一言不發,一問三不知。
“真不愧是你家殿下的貼身侍衛,跟你家殿下一個模子,孺子不可教也。”鄧夷甯癟癟嘴,也不管李昭瀾就在身後,将這話聽了個全。
昨日從芙仙院回來後,李昭瀾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常常是需喚兩聲才能回應。
映冬交代了陸英讓她的所作所為,包括那次在院中的“偶遇”,也包括将畫冊交給他們查閱。隻是那枚銅闆,鄧夷甯依舊百思不得其解,臨走時,鄧夷甯将銅闆還給了映冬姑娘,映冬雖有一瞬間的詫異,但在聽見二人說會繼續查下去時,便放寬了心。
遂農離宣城有些時日,若是坐馬車回去得一天一夜,便趕不上今晚的燈會。鄧夷甯自是沒話說,自西戎回來後,她便太久沒有這麼暢快地騎過馬。她一路奔馳,李昭瀾一群人在背後險些沒跟上。
等到了宣城,已是戌時。鄧夷甯在馬背上颠得腰背有些酸軟,一行人剛落穩腳跟,便匆匆趕去了燈會。
茗山堂是宣城内的多年老店,以經營雜貨為生,時常靠着一些小恩小惠吸引客人入内。今日這場燈會,便是茗山堂新任掌櫃潘向軒舉辦。
燈會規模不大,主要在臨安街,月橋上還搭了個台子給戲子唱戲,遠遠便聽見鑼鼓喧天,這會兒正唱的熱鬧。
鄧夷甯一身騎裝,在衆多嬌俏妩媚的姑娘中格外惹眼,偏偏她還挑了個奇醜無比的面具戴在臉上,李昭瀾跟在她身後直搖頭。
“夫君,我要這個。”鄧夷甯一手端着桂花糕,嘴裡叼着一口糖葫蘆,一手指着攤位上的木劍說道。
李昭瀾在後面聽的一愣,也不管她指的是何物,便對着攤主說道:“包起來。”
等三人将臨安街逛了個遍,鄧夷甯也吃了個飽,這才想起正事。她摸着肚子,将面具重新挂回臉上,長舒一口氣,道:“殿下,千裡迢迢趕來燈會到底何事,也沒見魏越單獨外出。”
李昭瀾微微側目:“無事,明日帶你去一個地方。今日便好好歇息,可吃飽了?”
鄧夷甯點點頭。
“那便回家吧。”
鄧夷甯站着沒動,淡淡道:“殿下你先回吧,我想去家中瞧瞧。”
李昭瀾知道她口中的家便是被燒毀的鄧府,也沒說話,默默跟在她身後的。
夜色漸沉,離宵禁時辰越來越近,鄧夷甯在府前停留不過半刻。她什麼也沒做,隻是盯着大門上的封條出神,在聽見更夫的呼号後又緩過神。
“回家吧。”鄧夷甯輕聲道。
她走在前,李昭瀾二人走在後。
魏越不是個多嘴的人,與李昭瀾雖稱得上是兄弟,但畢竟主仆有别。可自李昭瀾成婚後,鄧夷甯将三人的關系似乎拉到了一個平等的位置上,于是他今日格外膽大,上前一步與李昭瀾并肩而行,還有些八卦。
“殿下,王妃為何瞧着一點也不傷心?”
“她哪是不傷心啊,是傷心過了頭,不敢再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