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小姑娘怯生生地,無措道:“爹爹說對上詩句的就是我的夫君,可這麼多人都能對上來,那我……都要?院裡能養得下嗎?”
沈昭予面色扭曲,這貪心的小鬼,還想都納了不成!
當贅婿已然令他百般折辱,若再與衆男共侍一女,那他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那位管家似乎也被這離奇的話語給噎住,半晌,才無奈歎道:“大小姐挑一人就好,再多的……确實養不起。”
這理由荒唐又敷衍,越州城第二首富,巨賈之家,莫說是一個,便真是将這些人全都招入,也是不在話下的。
沈昭予撇撇嘴,沒想到這位管家竟對主子如此不敬,他要是那小姑娘,定要好好懲戒一番。
正當沈昭予猜測小姑娘如何料理這刁仆時,卻聽她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
“那我就挑一個好了,不多花錢,絕對不叫秦大哥為難。”
她竟然信了!!
沈昭予無語望天,神色蒼茫,下定了決心。
他想,他的大業終究還是得靠自己真刀真槍打拼出來才行。
躲躲藏藏,實在有失大丈夫風範。
沈昭予扭身就走。
他這一動,頃刻間就将宋星糖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小姑娘疑惑地“嗯”了聲,歪着頭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忽然激動地叫了一聲:“他,他——”
沈昭予頓在原地。
長身玉立在一片陽光裡,傲骨挺直,從容淡漠。
“我認得!”
沈昭予蓦地回首,眼底寫滿驚愕。
秦知期亦錯愕不已,然而到底不敢輕視宋星糖的話,給底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人把宋星糖先拉回去。
秦知期走到男人跟前,蹙着眉再次打量,瞥了一眼堂中的鬧劇,隻得暫且将疑問都擱在心底。
他讓了下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這位公子,請吧。”
沈昭予跟着秦知期繞過幾道門,最終來到西邊一個雅緻的小院。
宋星糖見月洞門外出現熟悉的身影,她眼前一亮,拎起裙子就朝對方飛奔。
她堪堪停在他身前,氣息亂了幾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瞅着他。
沈昭予僵在原地,不自在地蜷了下手指。
“你怎麼在這呀?”
沈昭予面露遲疑,“姑娘認得……認得我?”
“嗯!我見過你!”
“不知大小姐是何時見過他?”
宋星糖在興頭上,沒防備脫口而出:“從安濟寺回來的那日清晨,我唔唔——”
秦知許一把捂住她的嘴,對上兄長似笑非笑的目光。
“哦?安濟寺?大小姐何時去了那?我怎不知?”
宋星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鹌鹑一樣垂下頭,“嗯……我記錯了,秦大哥,是、是我夢到的……對!夢到的!”
“是嗎。”秦知期瞥了一眼沈昭予,嗤笑道,“夢裡見過,那可真是有緣。”
“是呀是呀,哥你知道的,姑娘她記性不好。”
秦知期冷哼了聲,沒再抓着不放。
沈昭予卻十分不滿他的态度。
首先,他是管家,如何能對着主子冷嘲熱諷?
其次,一個管家,竟敢用那種語氣同他說話。
最後,區區管家,先用挑豬肉的眼神挑剔他就算了,他不計較是他寬宏大量,此刻竟還用更為不屑的目光刺他。
沈昭予既決定打退堂鼓,便沒想着給人留下好印象,更沒想給冒犯過他的人留面子。
一個管家連自家小姐偷跑出去都不清楚,真不知他整日都在忙什麼。
沈昭予最煩這種屍位素餐之人,他眼尾微挑,拿眼角餘光觑向秦知期,似醒悟道:
“原來大宅中的管家也并非事事都了然于胸,您這碗飯讨得實在容易啊!”
嗓音清冷悅耳,如金石相擊般冷冽,開口時帶了三分散漫笑意,說出來的話卻如刀子一般割人耳膜。
秦知期:“……”
沈昭予猶覺不解氣,一張利嘴叭叭道:“您還有如此好賺錢的門路嗎?可否介紹給在下?在下沒有别的優點,最是懂得些頤養天和的法子,也最明白萬事不上心對身體的好處,偏那些個有眼無珠的說我好吃懶做,說我不幹事,說我睜眼瞎,我苦啊!如今遇到管家您,可算是遇到知音了。”
秦知期縱是有再好的修養,此刻也難忍得住,他面色鐵青,氣得不行:“你!”
“姑娘,我覺得他說話……”秦知許擠眉弄眼,“陰陽怪氣的,不太好聽。”
宋星糖什麼都沒聽出來,隻覺得他說了那麼多,嗓音實在好悅耳,她揉了揉滾燙的耳朵,猶豫道:“是嗎?”
秦知許用力點頭,“嗯!”
都快把她哥給氣昏了。
沈昭予無所謂地彎了彎唇。
難聽嗎?他還有更難聽的沒說呢。
随意一瞥,看到小姑娘不知為何漲紅了一張臉。
不止是臉,耳朵脖子全都染上绯紅。
沈昭予:?
咋?氣壞了?罵的也不是她啊,總不能是心疼這姓秦的?
隻見小姑娘羞澀地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想将唇畔的弧度壓下去,未果,索性高高揚起嘴角,抑制不住喜悅地說道:
“既然他說話不好聽,那……就他吧!”
沈昭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