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冷之後,江逾白的起床難度大大增加。在一連幾天沒有吃早飯的情況下,給這位少爺買早飯的活就光榮的落在了何硯的頭上。
十月底,學校門口的桂子落了一地。
江逾白又一次踩着點進了教室,然後收獲了老劉的一巴掌。
他也不生氣,揉了揉炸毛的腦袋,甩着書包到位置坐下。
一句話也不說,在桌子下面偷偷朝旁邊伸出手。
何硯還維持着背書的模樣,但是一隻手伸到抽屜,把尚還溫熱的豆漿輕輕放在那隻恃寵而驕的手上。
在老劉看不見的地方,江逾白已經慢悠悠叼起了吸管,含糊不清開了口:“今天還吃飯團啊?”
“你不喜歡吃嗎?”
老李飯團是絮城一中門口早點攤的頂流。糯米香軟清甜,肉松給的也足,每天早上都會排起長隊。如果不是何硯這種天天起的比雞早的人,壓根就買不到。
“說不上,天天吃,有點膩了都。”
看見老劉殺過來的眼神,江逾白這才放下翹着的凳子。規規矩矩拿出語文書開始早讀。
“有點想吃馄饨了。”
他望着語文課本輕輕嘟哝一聲,聲音被淹沒在身邊喧嘩嘈雜的早讀聲中。
何硯的文言文都已經背的很熟了,一般在早讀後半段都會選擇寫一段作文片段,或者做一篇閱讀來練練手。
剛拿出作文本,餘光裡那個杵着腦袋的人開始了第三次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淩亂的發絲搭在額間,濃密的眼睫微微顫動着,像是蝴蝶抖動的翅膀,漂亮的眼睛半閉着,顯得眼下淡淡的青黑分外明顯。
何硯一邊留意着老劉的動靜,一邊無奈笑笑。
誰知道這位天才昨晚又做了什麼賊。
他拔開筆帽,看了一眼教輔書上的模拟作文。剛準備開始構思一段議論段,然後身邊的“賊”竟然奇迹般的醒了。
“等會等會,”江逾白眼鏡還沒聚焦呢,就動作熟練的把何硯桌上的本子搶過來,“我有個東西給你。”
何硯看着自己還一字未動的本子和剛剛構思好的思路,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
“喏。”
江逾白從書包裡面掏出了一個厚厚的軟皮本,放進何硯攤着的手心裡。
“這是什麼?”
看見對方這個迷惑的表情,江逾白瞌睡都醒了大半。一邊在心底大罵傻子,一邊劈手把本子奪過來。
骨節分明的手嘩嘩翻開第一頁,食指一指。
“看見沒?作文素材本!”他的手指在紙面上輕點了五下。
【可是我都沒有看過你的素材本。】
“發什麼愣啊?”見何硯沒有反應,江逾白伸手打了一個響指,把本子放在對方桌上,“這可是小爺我為你量身定制的。”
前幾天的場景一下子就浮現在何硯的腦海,原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昨晚弄的?”
手上的素材本分門别類,從古史到最近時事,名人名言,論點論據。一看就需要耗費很大的時間和精力。
“怎麼可能?就這三天弄的吧,你這作文水平确實該提升了,一篇八百字的文章讓你寫的幹巴巴的,老劉看了都要吃速效救心丸。”
“謝謝你啊。”
而江逾白像是對這兩個字過敏一般,立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好了好了,不許再說了,你下次作文上五十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早讀的下課鈴已經敲響,但是何硯還是沒說話,他盯着桌面上那個封面精緻的本子,輕輕歎了一口氣。
“江逾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從一開始,何硯認為江逾白就是單純的對誰都好。會給一起淋雨的王浩東遞外套,會幫體育課上受傷的張曉磊出去買藥。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逾白對自己的好已經超出了限度。
是同情嗎?還是可憐?
然而身邊的人并沒有讓他深思下去,江逾白戳了戳何硯的腰:“你先别感動了,先把我的早飯給我成嗎?”
他拿過用塑料袋包着的飯團,毫不注意形象的咽了一大口下去。
看着何硯還沒有動,隻能鼓着腮幫子說道:“你要想知道……先拿你的秘密來換。”
江逾白一邊說話,一邊費勁的咽下飯團,又咕咚喝了一大口豆漿。
這是他們這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提到何硯九月份考試的那件事。
何硯手指蜷縮一下,剛準備開口說話,就被對面截胡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做事法則。你有你的,我也有我的。”
江逾白把手裡的塑料袋團成一團,站起來投了個籃,精準的丢進了後門的垃圾桶。
“所以何硯,”他扭過頭,狐狸眼極具魅惑的笑着,“你要是想知道啊,就拿自己的秘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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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國慶假期結束,到寒假的這段時間,被絮城一中高三的學生稱為超長魔鬼折磨日。
沒有節假日,連來之不易的單休,也在上了高三之後被無情的剝奪了。
“今天剛好十一月一号,春節是一月份,距離我們放棄起碼還有50來天……”
最近生活乏善可陳,連一向八卦的馬逵都沒什麼可廣播的,一臉肉痛的數着放假的日子。
“但是中間不是還有元旦晚會嗎?”尚小雯小口吃着馄饨,開口安慰着。
“那也才一天!!除此之外,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我都要學傻了!!”
一聽這話,一旁的王浩東樂了:“還有期中考試你忘了??而且,你不用學就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