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停了三個月生活費的何景山回到出租屋裡,長長松了口氣。感覺心裡石頭總算放下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何硯是一樣的。一樣瞧不起何璋,一樣迫切地想要脫離何家。這點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唯一不同的是,他還有一個頑固的母親。
在得知自己母親是插足者的那一刻,何景山心裡也燎過恨意。可是當看到母親身上那道長長的疤痕,又莫名的掙脫不了。
何硯的恨情有可原,那他呢?他又能以什麼角度去恨自己的母親?
然而在那個頑固的女人找到絮城的時候,何景山一口咬定對公司繼承沒興趣,更不想出國讀書。從性格上來說,他繼承了母親的優點,對自己認定的事倔到底。最後哪怕停掉了生活費,反正最後是留在了絮城。
入冬以後天亮的慢,清晨的地上又都是積水。何硯隻能取消晨跑這一活動。早早到教室開始早讀。
他的成績已經十分穩定,英語也在馮心和自己的努力下逐漸向頂尖靠攏。
去他想去的學校不是問題,但是此刻,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樹枝。他竟然難得有點迷茫。
高考結束之後呢?考上了大學之後呢?
他這一輩子都在為了擺脫被何璋當成傀儡的命運,然而擁有了自己的人生之後呢?
但是他并沒有發很久的呆,便開始背書了。
經過上次高考,他早就明白了:人這一生,最沒必要做的事情,就是為了摸不着的未來發愁。
因為現實随時會發生巨變,過去了就不能挽回。
現在的每一秒就是未來的縮影。
年底将近,十二月接近尾聲。也代表着一輪複習馬上就要結束。
班上的同學也變得越發的認真,不管是早自習還是晚自習,教室裡都始終彌漫着一種濃濃的咖啡香氣。
甚至連一向躺平的江逾白,都變得認真起來。
本以為小少爺會在這種天氣下從早上冬眠到晚上,但是根據這幾天的觀察來看。
江逾白不僅上課睡覺的時間大大減少,連發呆的時間都減少了很多。
現在離早讀開始還有十五分鐘,班上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
何硯背過一篇文言文之後,江逾白才慢悠悠進來。
今天竟然也沒踩點,馬逵偷偷觀察着。
覺得很新奇,畢竟江逾白曾經可是一年四季都不會提前到教室的。
想當年高一那會,江少爺曾經作過一首大名鼎鼎的詩:
【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好睡眠。秋有蚊子冬又冷,要想讀書看明年。】
充分通過詩詞的方式,展現出了詩人本人對上學本身的痛恨以及對悠閑時間的向往。
而這首詩至今還在學校裡面廣為傳唱。
然而江逾白沒注意自己被好兄弟偷偷視奸了,按住了準備起身的何硯,長手一伸就把自己的書包放在桌子上。
“等會。”
他捏捏何硯的肩膀,不出意料捏到了一大塊的肌肉。
“我還要找老劉說個事,現在不進去。”
還沒等何硯點頭表示理解,江逾白就如同腳下抹油一般溜了,臉上還帶着一坨可疑的紅暈。
等到老劉再次進教室的時候,臉上帶着明顯的喜氣。
班上同學還以為是又要考試了,還沒開始哀号,就聽見講台上的老劉說:
“這個月月底是元旦晚會啊,辦完元旦晚會放兩天假啊,狀态不好的都回去調整調整。”
大概是看他們這群高中生過得太苦了,這次老劉竟然提前說了放假的時間。像是要給他們一點盼頭。
班上同學還處在懵逼狀态中,還沒消化掉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老劉又接着說道:
“要報節目的都早點報啊,我們班要出兩個節目,江逾白有一個,現在還有一個。”
作為文能第一,武也能第一的一班來說,全班人沒幾個天賦點是點在音樂才藝上的。
但是現在還沒有人關心自己要報什麼節目,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放在了江逾白的身上。
從高一入學開始,年級裡就有捕風捉影的八卦,說江逾白是藝術家的兒子,什麼都會,賊牛x。特别是一手鋼琴彈得賊溜,頗有他母親當年的風範。
但是江小白這個人偏偏就是喜歡捉弄人,三年以來,除了關系要好的馬逵幾人,沒人看見江逾白彈鋼琴的模樣。
今天小藝術家竟然轉性想要表演節目了??
然而位置上的江逾白顯然也沒想到老劉直接将這個事情在班上說了,震驚之餘他又狠狠朝老劉瞪了一眼。
不是剛剛說好不要在班上說的嗎?
托老劉的福,一直到午飯點,江逾白還在被馬逵盤問:
“我去,白哥。”馬逵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拍下桌子,一副如實招來的模樣。
“我可觀察你一陣了,你現在不僅上課不睡覺不發呆,開始認真做作業和改錯。現在又突然轉性想要表演節目!”
“說!是不是有暗戀對象了?”
江逾白一直聽着,還以為馬逵要質問自己怎麼脫離了擺爛大隊,結果對方一開口就是個王炸。也不出個對子預熱一下。
猝不及防的小少爺一下子就被嘴裡的米粒嗆着了,開始彎腰劇烈咳嗽。
看見江逾白這個樣子,一桌人都被逗笑了,連何硯都笑着伸出一隻手輕輕拍着江逾白的背。
“還能為什麼?不是老劉說的今年是最後一年嗎?小爺我這是壓軸登場,你們懂不懂!”
江逾白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臉上甚至連着脖子都咳得一片紅。
但是又戴着圍巾,除了坐在旁邊的何硯,誰也沒看見。
聽見江逾白的回答,馬逵隻能癟癟嘴。
也對,像江逾白這種心比天高的小少爺,能看上别人就怪了。
“所以,我們班另一個節目怎麼辦?”
陳澤恩在一片混亂中弱弱地問了一句。
“據我了解,小雯她們女生可是不樂意上台的。晚會老師每次都被妝畫的跟小醜一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