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八卦最前沿的馬逵最近發現他的兄弟江逾白不對勁,十分的不對勁。
詳情在于,平時江小少爺走進教室,常常是頂着一頭炸毛,情況好點就是沒有打理過的順毛。
——然而今天,江逾白竟然還抓了頭發。
敏捷的馬逵自然是嗅到了一絲不正常的氣息。
所以當江逾白左腳剛邁進教室,就收到了門口第一排馬逵的眼神:
“白哥,你今兒弄這麼帥?”
做了幾年朋友,江逾白對這人無比的了解。屬于馬逵一撅屁股江逾白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的那種。
所以現在,他隻是瞥了一眼對方,選擇快點結束這個話題。
“你爺爺我哪天不帥?”
說完,還沒等馬逵八卦的話問出口。江逾白就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一直低着頭看筆記的何硯聽見身旁的聲音,一擡頭還有幾秒的愣怔。
是的,馬逵雖然沒幾句正經話。但是有一句話說對了——江逾白今天真的很帥。
還是那張熟悉的臉,眉眼間還帶着少年未脫的稚氣與青澀。但是頭發卻打理地利落幹淨,額前的碎發微微翹起,襯得整個讓人都精神不少。
原來江逾白下颌線條這麼好看,何硯暗自想着。
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江逾白耳尖微微發紅,局促地撓了撓後腦勺,像是不習慣這個新發型一樣。
但是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透亮的玻璃,何硯甚至可以在裡面看見自己的小小倒影。
“被小爺帥呆了?”江小少爺耳尖還是紅的,語氣卻是十分的臭。
“快讓我進去。”
江逾白一上午都想着如何保持自己發型的完整,一上午過去,連趴桌子上睡覺這一環節都取消了。
然而愣是等吃完午飯,何硯都沒提一句視頻的事。
等到何硯去完廁所回來,就看見某位江姓同學要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早上還精神的頭發現在耷拉着,和他主人的精神狀态一樣。
“怎麼啦?”
瞅見對方這個樣子,何硯沒來由覺得對方可愛。語氣也情不自禁溫柔下來了。
聽見對方這個哄小孩的語氣,江逾白一下子就惱了:“你昨晚跟我說的什麼?!”
一雙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圓,跟炸毛的貓一樣。
“馬上了,等中午他老人家醒了我們就馬上視頻好不好?”
尾音上揚,語氣是又輕又柔,江逾白又沒出息的被哄得臉熱。
語氣下壓,小聲嘟囔着:
“我特意做的發型都亂了……”
一旁的何硯聽見這話,心簡直就像被貓踩過幾腳般柔軟。
“好看。”
他沒忍住摸了摸對方黑亮的頭發,然後收獲了一記貓貓掌。
何硯也不生氣,還是噙着笑,心裡暗暗想着。
距離新年越來越近,也就意味着距離明年的高考也是越來越近。中午時候已經有一小部分人會選擇犧牲午休的時間來刷題。
江逾白和何硯偷偷溜出教室的時候,尚小雯還沒睡。他朝着尚小雯使了使眼色,示意對方老劉來了打掩護。
站在教室外面的何硯看見自家的同桌還貓在教室裡擠眉弄眼,心裡又是一陣無奈和好笑。
手心裡的手機震動幾下,是那邊醫生發過來的短信。
[舒先生已經醒了,今天的精神不錯。]
等到何硯把江逾白從教室裡拎出來,到走上天台,用了五分鐘。
而江小少爺明顯比平時考試緊張,短短幾分鐘裡,整理了三次頭發,四次衣服,甚至還拿出于麗的鏡子看了看自己英俊的臉。
何硯打了視頻過去,簡單問了幾句老人的情況。就把站在一旁啃指甲的江逾白叫過來。
“外公,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同桌,他叫江逾白。”
江逾白略顯青澀地擠着微笑,站在手機屏幕前尴尬地打着招呼。
“外公好!我是江逾白。”
電話打完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後了,何硯收起了手機,而江逾白站在一邊用力搓搓臉,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
“我臉都笑僵了。”
看見何硯投過來的含笑的眼神,他又立刻改口道:
“不過本小爺還是很招人喜歡的!外公都說下次讓我倆一塊去看他了!”
何硯低低笑了一聲,又用手壓了壓對方翹起的呆毛:
“嗯,很招人喜歡。”
何硯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在看見江逾白的那一刻自己外公是開心的,整個人都變得激動和有精神了。
所以身邊這個人真的有魔力,任何人看了都會喜歡都會高興與歡喜。
今天天氣很好,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午後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
江逾白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頭也沒回地問道:
“你現在要回去嗎?就呆在這曬會太陽吧。”
何硯沒有表情盯着前方的人,因為伸展上身,寬松衛衣露出的一截瓷白腰腹。
“嗯,曬會。”
學校裡面的樹早在幾個星期前就秃了一片,現在從天台望下去,都隻能看見無人的廣場。
江逾白和何硯盤腿并排坐着,某個人又因為不想支撐上身,将自己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到旁邊。
他迎着陽光,眯着眼伸出五指,懶懶地開口:
“何硯,要追着光。知道嗎?”
把所有的無助和不甘留在昨夜,把迷茫和不安留給未來。現在每一刻,跟着光,别走丢。
何硯沒有說話,隻是長久注視着遠處天邊。再次回神的時候,發現身邊的人已經靠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
肩膀上的人發絲被陽光染成淺棕色,柔軟地散在頸側。
呼吸均勻綿長,濃密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層陰影。在光照下,連皮膚下隐約透出的血色都顯得分外鮮活。
何硯側過頭看着他,但是動作很輕,怕驚醒了睡夢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