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當天,絮城迎來了難得的晴天。
但是前三天下的雪并沒有化,天地一片還是白的如同宣紙,随便說兩句話就能在空氣中哈出白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凍雨受涼的緣故,江小少爺今天一睜眼就感覺喉嚨間火辣辣一片。
等到周輕玉測完體溫一看,39度8。
按照江逾白以前的性子,今天肯定是懶得再去上學了。然而現在,他竟然頑強地吃了粒退燒藥,十分自覺地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就出門了。
于是教室裡正在低頭默寫的何硯一擡頭就看見了這樣的場景:
江逾白一反常态裹成了個球,圍着厚厚的兩層圍巾,穿着十分不合少爺潮流的雪地靴,以及頭上還戴着一頂違和的絨帽。
前排剛坐下的馬逵隻能看見他一個背影,帶着疑惑問道:
“诶同學,你是不是走錯了班了?我們這是1班。”
聽到這話的江逾白頭也沒回,帶着濃烈的鼻音說了句滾。
看着江逾白走近,何硯深知這會小少爺心情不會太好,連忙起身。
等到身形臃腫的江逾白費勁坐到位置上才開口問道:
“感冒了?”
江逾白帶着鼻音嗯了一聲。
“吃藥了嗎?”
“吃了。”
江逾白帶着鼻音回答了。
頭暈的厲害,江逾白坐下沒一會就趴在桌上哼哼唧唧了。
今天确實沒有什麼事情,前兩節課語文試卷收個尾,寒假之前的教學任務就徹底結束了。但是小少爺還是堅持來學校了。
老劉看着江逾白蒼白的臉色難得沒有說什麼,默許他趴在桌上休息了。
江逾白睡得模模糊糊,一睜眼已經是第三節自習課。因為早上吃過退燒藥的原因,這會腦袋已經清明了不少。
他伸出手掏了掏抽屜裡的玻璃杯,驚奇地發現杯子裡的水竟然還是熱的。
而身邊的何硯看見江逾白直起身,放下手裡算了一半的立體幾何,探身過來摸了摸江逾白的腦門。
雖然說這會腦子沒有那麼暈了,但是江逾白幾乎是下意識地把臉往何硯的手心湊了湊,他這會手腳冰涼,但是何硯的手卻是幹燥溫熱的,還帶着令人安心的薄荷味。
“你别湊這麼近。”
這個角度,江逾白隻能看見何硯高挺的鼻尖,一邊覺得人家摸得舒服,一邊又擔心傳染。
何硯沒聽,認真摸了一陣。感受到對方沒那麼燙之後,才松了口氣。
帶着一點詢問的語氣小心問道:
“你待會還能去食堂嗎?用不用我和劉老師請個假?”
江逾白喝了一口熱水才感覺自己漸漸暖和起來,又因為圍巾圍得太緊,擺起頭來有點僵硬。
“不用,我能去。”接着又像想起什麼一樣補了一句,“給我找個口罩,别給大家傳染了。”
等到江逾白慢吞吞挪到食堂的時候,包餃子的活動已經進行了一半。
老劉看見何硯攙着江逾白走進來,一下子感覺自己血壓都高了,身邊的孩子們都忙着包餃子,他趕忙自己上前迎着。
“你說說你,生病了就好好待在家,現在學習倒是積極了。”
老劉一邊給江逾白整理圍巾,一邊絮絮叨叨。
“我認真學習您也不高興。”
江逾白現在戴着口罩,隻露出了略紅的眼尾,帶着十足的欺騙性。說話的鼻音也重,聽起來可憐慘了。
于是老劉聽見這話,立馬也不說話了。像是心疼一般把江逾白按在一邊不許他幹活。
但是江逾白竟然不幹,剛坐下就站起來,想要往包餃子人群裡擠。
“坐下。”老劉一轉身發現這人又站起來了,“你湊個什麼勁兒,會包餃子嗎你?”
江小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别提包餃子,讓他煮餃子都能煮破皮。
“我不包,看看還不行嗎?”
說完就擠到何硯身邊去了。
……
老劉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一生病就黏人。
何硯這會剛幫馮心捏好一個餃子,就感覺身邊窸窸簌簌擠進來一個人。還沒看清呢,江逾白就貼着他站好了。
他沒來由的輕笑一聲,感覺這人和他家裡那隻黏人的小白狗一模一樣。
“會包嗎?”
看着對方看的認真,何硯把手裡的餃子皮伸出去。
江逾白遲疑了一瞬:“會…一點。”
嗯,那就是不會。
何硯了然于心,又低聲開口問:“想包嗎?我教你。”
何硯在這方面絕對稱得上大師,不出十分鐘,就把還懵着的江逾白教會了。
“看!”
江逾白拿着一個包面不像包面,馄饨不想馄饨的餃子,一臉驕傲的看向何硯。
濃密的眼睫銜着微紅的眼尾,但是眸子又亮晶晶的,像化雪的春水。
而何硯光看江逾白的眼睛去了,對于手上那個工藝品眼瞎又違心地說到:
“厲害。”
江逾白三分鐘熱度過去就撒手不幹了,癱在一邊看着何硯包出一個個完美形狀的水餃。
還挺賢惠,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男人會做飯,情敵少一半?
江逾白偏頭打量着,何硯神色認真,薄唇輕抿着。這張臉還會做飯,這情敵少了90%吧。他在心裡默默嘀咕着。
還好自己不和他當情敵,不然真的毫無勝算。
他當然沒有心思和何硯當情敵,他這會全惦記着吃何硯包的餃子。
好不容易等到下鍋煮好,一旁等水開的馬逵眼尖湊過來:
“我去,硯哥這鍋這就煮好了??讓我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