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的時候,能說什麼呢?
讨論皮膚體質,交流圖案,再确定紋的部位……
沒了啊?
方樂衍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袖口,細聲開口,“我真的不記得了。寶寶,你直接說嘛。”
方才收起笑容,更進一步,“你說,你要紋在背後。因為,方便洗。”
“就算洗了,留下痕迹,也不會影響觀感。”
!
方樂衍的心落入了冰窖。
暖空調已然不能調節冰封般的氛圍。
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方才也收手,起身去拿濕巾紙。他擦手的時候,在看她,眼裡沒有任何波瀾。
“我……”
這幾句話,她說過嗎?
好像真的說過。她為什麼要說呢?當時方才那麼期待、那麼興奮的時候,她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
“方才,我不是,我沒有想着和你分手,”
不過這種話能說出口,當時肯定是有點那個意思的吧。
但她根本沒往那個方向細想,隻是考慮到:“我是想,萬一以後覺得這個圖案不好看了。”
方才幫她理好褲子,理好上衣,“你紋的圖案是條狗,線條黑狗也分好看和不好看嗎?”
是啊,狗圖案不過是個符号,代表方才。如果要洗掉,那不就是不要他了嗎?
“方才,我,”
“不用解釋,”方才緩緩往後退,“不用解釋,真的不用解釋。”
“我都懂,我電視劇看了不少了。”
“交往快十年的情侶都能分手,何況我們呢?我再努力……”
他垂下頭,脊背彎着,看上去瘦了好多。
對面呼吸顫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他掙紮嘗試了許久,才哽咽着說出,“我再努力,也不過是條你撿的狗。”
“以後,你用不着對我坦白,沒必要。反正我們遲早會分開。我攢了很多錢,在找房子了,你随時可以趕我走。”
“我不會!”
方樂衍快步上前,緊緊擁住他,“我不會趕你走!永遠不會!”
“你别再騙我了。”
方才想推開她,使了不小的力氣。
方樂衍咬牙忍着痛,愣是不松手。
“我承認,我是想過分開。當時剛好在想,因為想到了,才說出那種有病的話。”
“方樂衍,”
方才喘不上氣,呼吸困難,“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劇烈的心跳震得方樂衍頭疼,他整個人都在不正常地起伏,還有些輕微抽搐。
方樂衍趕緊順他的背,輕聲勸慰,“寶寶,緩一會兒。等你緩好了,我們好好說。”
“我不……”
他想逞強,但身體完全不允許。
呼吸太急促了,他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方樂衍又着急又心疼,隻能先用雙手捂住他的口鼻。
“寶寶,我們緩一會兒,一小會兒。我不會趕你走的,我們要一起過年,要一起過很多個年。”
數股眼淚滑過她手背,留下委屈滾燙的溫熱。
方樂衍被燙得不輕,雙肩止不住地抖。
一直以來,真心話積壓太久了,以緻于她喉嚨堵塞不堪。
直到淚水奪眶而出,她再也無法忍住不傾訴。
“寶寶,我好喜歡你。這兩個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寶寶,我跟你說,我從來沒叫過别人寶寶,真的沒叫過。我以前很抵觸這個稱呼,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就想每天叫你寶寶。”
“因為你真的好可愛,世界上你最可愛了。寶寶,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方才漸漸平複,摟住了她腰,但仍然不太自信。
方樂衍放下手,踮腳去吻他。
“寶寶,我喜歡你。寶寶,我愛你。寶寶,我想和你一輩子……”
每叫一聲,她就吻他一下。
方才臉紅了個透,耳根子像要滴血。那雙狗狗眼恢複了光亮,直直地、渴望地盯着她。
方樂衍蹭着他的下巴,“在你之前,我遇到的所有感情都會無疾而終。我自己的,我朋友的,沒有一段能走到最後。”
“熱戀期之後,是平淡期。平淡期之後,就該吵架了。所以有時候,我就會擔心我們的感情變質。”
“而且除了這個,我還會懷疑,你真的存在嗎?你會不會,隻是我的臆想。”
“你太純粹,太完美了……”
方樂衍深呼一口氣,“我經常擔心,擔心你會消失。”
“不會的。”
方才眸光融成了水,聲音好溫柔。
他捧起她的臉,兩人額頭相抵,“我在這裡,實實在在地在這裡,不是你的臆想。”
觸感真實,不是虛幻的。
“樂衍,對不起,我太任性了。”
“哪有,我才任性。”
他們依偎了許久,互訴衷腸。原來單單說情話,也那麼有意思。
畢竟每句話,都是一輩子的承諾,都是在向對方确認。
方樂衍把包好的餃子放進冰箱,剛關上門,某人就從背後壓了過來。
“等會兒,回卧室。”
“不回。”方才舔了舔她耳朵,“樂衍,你又濕了。”
那麼薄的睡衣,簡直是擺設。
“滾……”
方樂衍無法拒絕地踮起了腳,手指摳緊了冰箱門。
“樂衍,你說你想我,想我什麼?”
她不想再口是心非了,“想要你。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