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家有點遠，要坐半個小時公交。”
“沒關系，我晚上沒作業。”
馬路上車流已經很少，公交站的同學倒是挺多。
方樂衍挑眉，示意陸珏跟她走。
她把他帶到了一個人少的巷口，說：“方同學，你直說吧。找我什麼事？”
陸小朋友太晚回家的話，她也會擔心。
“我想說……”
陸珏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鄭重遞給她，“方同學，我可以追你嗎？”
“啊？”
方樂衍以為會是試探打聽什麼的，結果見面第一天就表白嗎？
“你，喜歡我？”
黑夜裡，方樂衍的眼睛閃着細碎的光。
“嗯。”
陸珏耳根子紅透了
縱使這樣，他也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滿臉寫着坦蕩。
方樂衍笑着問他，“我們可是第一天認識，你在哪喜歡上的？”
“早上，校門口。”
“哦噢。”方樂衍沒再說話，自顧自數起了路口經過的車輛。
一輛、兩輛……二十輛。
方樂衍擡頭看他。他還在等，沒表露出絲毫不自信，像是勢在必得的樣子。
原來性格柔軟的他，少年時鋒芒畢露。
“陸同學，我馬上要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什麼？”
方樂衍把他扯進巷口，仰頭，在他臉側飛快吻了下。
“我的回答。”
陸珏瞪大眼睛看她，許久後才眨了次眼。
臉和脖子紅成了一個色，他強裝鎮定，“所以，你也喜歡我？什麼時候。”
方樂衍佯裝思考，“應該是……進學校之前吧。”
“難怪。”
“什麼難怪？”
陸珏：“難怪你知道我的名字。”
方樂衍送他一個大驚喜，“不止名字，我還知道你生日是驚蟄那天。你不喜歡吃面，喜歡吃粉；不喜歡咖啡，喜歡茶飲，特别是紅茶。”
“怎麼樣，我說對了吧？”
一片陰影壓過來，陸珏向她走近。
“方同學，我也要做對不起你的事。”
“嗯？”
陸珏低頭親吻她。
巷子裡很安靜，隻有他們心跳在震動。
路燈比十二年後要新許多，還不至于閃爍。但周遭的建築矮小破舊，電線糾纏不清，直到三年後才被翻新處理，變成鋼鐵森林裡普通的一片。
斑駁牆上貼滿了廣告，地面殘留幾灘污水。他們呼吸熾熱，不疾不徐。
記得陸珏三十二歲生日那天，他們一起走過這個巷口。
當時他心裡在想什麼？她不出現的話，他會不會也在這裡停留過？
直到一隻野貓出現，方樂衍用力推開他。
她被啃得心裡發慌，嘴巴已經腫麻了。
誰家好人接吻隻憑蠻力呢？
“好了，太晚了。”方樂衍嗔道：“我錯過公交了，你要負責。”
“好。”
陸珏拿出手機，打好車，“我送你，車馬上到了。”
方樂衍：和你們有錢人拼了……
她沒有手機，所以他們這個戀愛談得……怎麼說呢，有點煎熬。
一不能讓老師同學發現，于是陸珏不能送方樂衍去公交站，下課時不能去找她，吃飯也不能和她一起吃。二聯系不上人，學校裡說不成話，晚上更是沒法交流。三方樂衍學習效率低，學校裡的時間都用來學習，陸珏“偶遇”不到她。
每次他從三班走過，方樂衍頭絕對是埋着的。
終于一周後，他忍不了了。
他要去堵人。
在一樓同一個轉角，陸珏和方樂衍再次撞上。
此時距離下課鈴響還有一分鐘，他們不約而同地翹了一節課。
方樂衍把背包扔給他，“走，老地方。”
陸珏一言不發，默默跟上。
那個巷子再次迎來訪客。
方樂衍勾住陸珏大拇指，“你怎麼了？不高興啊。”
“你不知道？”陸珏抽手，“我們是在談戀愛嗎？這一周，我們有見過三次嗎？”
“有啊，每天早上、晚上放學，我們都見了。”
“打招呼不算。我說的是，像現在這樣的見面。”
“像現在這樣？”方樂衍摟住他脖子，“現在哪樣？”
她踮腳去親他。
他卻偏頭躲開，不過手已經摸上了她腰。
“既然想親，為什麼不來找我？”
方樂衍認真回答：“學校裡不方便，難不成你想念檢讨書？”
陸珏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藝術樓天台，初中部後面的公園，體育館附近，操場沙堆，都沒有監控。”
“我想找你，你一直，一直不理我。”
“我……”
方樂衍撫摸他唇瓣，目光渴望，“寶寶，我錯了行不行？”
陸珏渾身一怔，從頭到腳都在羞恥，“你不許，不許叫我這個。”
“哪個？寶寶，你好乖噢。”
方樂衍堵住他嘴，把他推到牆邊。
恰好那邊有幾塊轉頭，方樂衍站上去，捧着他臉吻。
她帶了技巧，濕潤又纏綿。
陸珏毫無抵抗之力，本能地順從她。
親完後，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滿臉羞憤，“你！”
真像剛被占了便宜的小美人。
方樂衍挑起他下巴，“怎麼了寶貝兒？沒聽說過濕吻嗎？”
“以後别方同學方同學地叫了，多生分。以後你也喊我寶寶，怎麼樣？”
“不可能。”
陸珏又挂出酷哥臉。
方樂衍勢在必得，“那你還想不想親我？喊一聲，親一次。不喊的話，不給親。”
“……”
方樂衍湊到他耳朵邊，“你想不想在天台上接吻？下午放學，我們要不要一起吃飯？還是吃飯的時候，去體育館，去初中部後面的公園？”
“可以。”酷哥同意了。
僅限後面幾條。
話音一落，陸珏捏着她後脖吻她，真當她嘴巴是塊肉，啃來啃去、生硬至極。
甚至末了，他故意用勁兒咬她。
“嘶，陸珏，以後接吻别那麼毛躁。”
陸珏哼一聲，“我可以學，但你已經浪費了一周的機會。”
“這周末，你要補回來。”
方樂衍答應，“行啊。不過年級第一周末不學習嗎？不怕第一的位置被搶走？”
“要學，不怕。”陸珏牽住她手，“你和我一起。你學你的，我學我的。”
“啊？”
周内她五天都在拼命學，就是為了周末能和他出去約會，結果約會内容也是學習嗎……
“我給你補數學物理，你，陪我練習接吻。”
“怎麼樣？答不答應。”
方樂衍笑了。這小朋友真講究，有來有回、互不相欠的。
“答應，當然答應。”
啪嗒。
她腳邊似乎有一塊磚頭倒下了，仔細一看，卻發現是個白色手機盒。
“噫？”
她撿起來，打開包裝，裡面竟然裝了一部全新的手機。
哇塞，好難猜，到底是誰放在這裡的呢？
方樂衍看陸珏。
他目不斜視，但喉嚨在不自然地吞咽。
“恭喜你，你撿到手機了。”
“是啊，全新的，還免費贈送電話卡。而且和你手機是同一個型号诶！”
陸珏臉紅，“嗯，所以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好好。晚上剛好可以用來搜題。”
合理利用電子設備，确實可以事半功倍。
陸珏俯身壓近，催命鬼似的，“加、好、友。”
高中生習慣用企鵝。加上好友後，方樂衍立即去看他的主頁。
一片空白，無個簽無信息無背景圖，隻有頭像是彩色的。
她點進去看，發現那是這個巷口的照片，右下角标注時間：2014.10.04——他高一上學期的國慶收假日。
“陸珏，你每天放學都要經過這條巷子嗎？”
陸珏點頭，“嗯。所以你放學的時候，也可以來找我。”
年輕時羞于直說想念，于是分外固執，倔強地去找對方，倔強地要求對方回應
不知為何，方樂衍眼眶有些濕潤。這一周發生的所有事情，在此刻彙總，讓她的心化成一灘柔軟的水。
陸珏注意到了，輕輕抱住她。心跳同頻共振時，一天的疲憊瞬間化解。
他在她耳邊說，“方樂衍，我一直，在等你。”
“嗯，我知道。”
方樂衍聲音柔和，“陸珏，你相信嗎？我會在未來等你。”
“我信。”
你說的，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