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府裡的野貓兒可真多。”
管家爺提着燈,照了照門樓方向。裡頭人興許聽到動靜,立馬停止了呻.吟。
大太太如芸拂了拂袖,“先去看景明景和,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今晚的事誰都不許說!”
這話是說給其餘幾房聽的,也是說給門樓裡的溫靈和夥夫聽的。沈素秋不明白,為什麼大太太沒有當即發難。但很快,她在第二天早起時就聽見霞飛苑的丫鬟婆子們谝閑傳,說昨晚上大太太看完景明小少爺和景和小姐之後,秘密宣召了四房的溫靈。兩人在房中說了許久的話,四太太出宛陶居時天都快亮了。
有眼細的人發現她手臂上布滿了鞭痕。
周鐵生還是如老爺所願,成為了守糧隊的頭目。由他管理馬房幾個年紀相當的壯漢作為幫手,俨然一副新官上任的氣勢。他找回了些三年前的風采。
要知道,曾經他在邱守成身邊也是僅次于管家爺的存在,現在雖說大不如前,但鎮守糧倉乃府中要差,晨昏交接時難免要和憲兵隊的那些兵魯子打交道,他們喜歡周鐵生剛正耿直的性子,周鐵生很快混成了男人堆裡的紅人。
憑着身任要職的幾分薄面以及先前五十戒尺的責罰,他和沈素秋之間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刻意避嫌。兩人時不時也會打個照面,都規規矩矩,并無暧昧,府裡有些人很快放寬心來。
這一日,沈素秋正想将納好的幾雙鞋送到溫靈那兒去,聽說她又病了,不吃不喝地在造夢居裡待着,十來天都沒出門。
沈素秋心裡記挂,想着看完她之後再去看看二房,不想出門撞見周鐵生抱着一袋米迎面向自己走來。
她迅速調了個頭,轉身太急,身體驟然失衡。就在跌下地的那一瞬間,周鐵生丢開懷中大米,如一塊可靠的山岩般,扶住了女人。
沈素秋一時慌亂,别過頭去,于是被拽得更緊了。
“米撒了。”
她瞅了眼四下,示意此處不宜說話。
周鐵生先将撒下的米一粒粒撿了,放在廊下,随後跟着沈素秋溜進了一處暗角。
“你可真是想死我了!”
男人不由分說,抱着女人的臉,用力親了一口。
不少脂粉蹭在他的嘴唇上,讓他的鐵青色胡渣也混入些俏皮的蜜桃色,像是酒後的紅暈。
沈素秋一臉憤怒地捶了過去,“你少來占我便宜!”
周鐵生嬉皮笑臉道:“上回跟你獨處,還是回門的時候,你前些日子托人送的雞蛋,我都吃了,我覺得......再好吃都沒你可口.......”
他露出幾分急哄哄的欲.色。
沈素秋故意刺他說:“你總是這樣,不如他會哄人。”
男人立刻垮了臉,“你既覺得我不如他,又幹嘛給我送雞蛋。一邊勾引我,一邊推開我。”
沈素秋無言以對。
“承認吧,你心裡恨我是一回事,有我也是一回事。”
男人牽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讓她撫觸自己的胡渣。
“你這個死女人,不知憐惜我,我有的是人憐惜。”
周鐵生惡狠狠地甩開她的手,露出幾分頑童的神色。
“誰能看得上你?”
沈素秋一聲冷笑。
“你别不當真!”周鐵生轉過身,露出認真的表情:“我現在跟憲兵隊的人混成了一片,他們有的是家姐家妹給我介紹。不妨告訴你,我明天就要出府去相看,聽說那女子打杭州來,柔情似水,身段比那個羊羔卷還軟。比你這犟脾氣的死女人好多了!”
“好啊,我看你是屁股裡插雞毛,要飛上天了,”沈素秋冷冰冰地睥了他一眼,嘴皮子蠕蠕地動,“看個糧倉看出國庫的感覺了。芝麻大點的小官兒恨不得長個尾巴來搖。就你這騷.情樣,我手底下的老媽子都看不上!”
“你——!”
周鐵生氣急敗壞。
“好好好,你要這麼說,我非得找個比你更好的。”
沈素秋未置可否,兩人就此不歡而散。
沈素秋看着某人氣沖沖離去的背影,知他多半是氣話,她回味着剛剛觸碰到的男人胡須,怪紮手的,紮得她心裡直發毛,全是小洞洞。洞裡流出喜悅、羞赧又有些憤恨的泉水。她想起兩人第一次做那事時,面對男人袒胸赤膊的胴.體,她驚奇地發現,居然有人似豪豬一般,在胸口也會有一束怪異的毛。
“心乖乖,我聽人說,這是桃源地,隻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摸。”
周鐵生在燭光下充滿自信地展示着自己渾厚的肌肉,和自己引以為傲的旺盛毛發。他視自己的雄性特征為最得意之處。
早年間沒與沈素秋在一起時,媒婆總将他那一身壯碩的牛力氣和□□裡飽滿的驢貨,作為優點說給那些說親的姑娘家聽。這兩點暗示着這個男人不僅在炕間有盤活她們的能力,也有在外營生的蓬勃資本。
他拉着女人的手,慢慢引導到胸口,沈素秋覺得他的皮膚好熱,好燙,皮下的骨骼像是在燃燒。
剛剛也是這樣,周鐵生在燃燒。燃燒的周鐵生就是一塊燒紅的鐵,輕輕一碰就要烙下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