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惟靈走了進去。

那青衣弟子也不解釋，隻叫他們在裡面待滿一柱香的時間。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和她當初被困在木棺時一樣，黑暗會給人帶着未知的恐懼。

塗惟靈經曆過一次，并不害怕。

她屈指叩擊四壁，忽然間，空間扭轉，寂靜到冷絕的氣流似乎化成了實質，凜若秋霜，無孔不入，不斷絞殺着她的鼻咽喉，在這裡待一柱香？豈不是成了案闆上的魚肉。

混混怪在這個空間内倒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立即躲了進去。

一柱香後，衆人紛紛從不同的門出來。

場面嘈雜。

“剛剛太吓人了，還好我的本命劍出來了。”

“你們房間裡沒有符紙嘛？”

塗惟靈大概知道這個暗房的作用：為了測試修仙者的天賦，讓他們在極端壓力之下祭出法器，有劍的拔劍，有丹藥的用丹藥，有符篆的就用符篆。

——至于她。

擡頭看“參詭”兩個歪七扭八的潦草大字挂在門頭，那青銅簡牍上面朱砂批注灼灼：參天化地，詭道無常。

大多數人都拿出了劍，以至于劍道一直是修仙界的大宗。

塗惟靈心想：這跟選專業差不多，看起來還有點靠譜，但是，參詭又是什麼東西？穿書這麼久，她連聽都沒聽過？

不止是她，周圍的人也很是好奇。

那青衣弟子原本對她還滿心期待，結果出來後大失所望，冷淡道：“換上各派衣衫，半個時辰後，軒冕殿會進行笄玉禮。”

其中一弟子道：“還好我去了丹道，真怕自己被分到什麼犄角旮旯。”

有人走上前和塗惟靈搭話：“道友，你可知道自己要去哪座峰？”

“一看你就是沒提前熟悉，這裡不同流派，待遇不盡相同，靈氣最充沛的自然是馭靈的辭音谷，最适合靜修的必然是劍道的劍元山，丹道占了涉園，奇工掌機厄閣，逍遙處未厭居，形名理慈熒堂，雜占管喧竹堂，巫符控聽潺閣，至于參詭……”

那人眼神戲谑，還賣關子：“參詭就在那犄角旮旯的草堂。”

塗惟靈仔細聽完了，臉上雲淡風輕，還向那人作揖：“感謝科普。”

“哈？”

……

原來“參詭”是稷澤學宮最冷門的一個專業，這些人甚至不知道參詭要學些什麼？

總結來說就是：邪門歪道，旁門左道。

隻有一些天賦并不明顯的人會被調劑到這兒。

塗惟靈并未對分配到專業感到不滿，也沒把那些人的冷嘲熱諷當回事。

塗惟靈趁着沒人的空檔問起系統：“不靈，你知道男主選的哪個專業？”

系統自從上次救了她之後反應更慢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不靈系統：【劍、道。】

塗惟靈：“這設定太普通了，沒啥新意。”

她換上了黑紅配色的弟子服，來到了軒冕大殿外。

周圍人議論紛紛。

“我以為稷澤都快沒有參詭這個流派了。”

“這是七年來的第一個吧？”

“整個草堂算上她的師父也就三個人吧。”

“哈哈哈哈。”

“别笑了，師尊看過來了。”

塗惟靈不以為意地掏了掏耳朵：這笄玉禮怎麼跟軍訓開營儀式一樣。

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分門别派站成一排排，聽掌門師尊講話，看師兄師姐操練。

“修仙分化一十二境界，下六境為煉氣鍛魄，上六境則為心動念，碎玉為界，玉碎則成。”

塗惟靈像是個小學上台領紅領巾的少先隊員，滿心期待地看着執禮長老給她佩上本命玉髓。

隻見那執禮長老嘴唇翕動念着口訣，手指淩空畫法，一道白光落在塗惟靈的額間，随後這道靈氣經由全身，凝在了那玉髓之上，原本普通的白玉變幻了形态。

她的本命玉髓化作了一隻老虎。

師姐走了，塗惟靈立即把玩起來，愛不釋手。

待到天色漸暗，最後一道暮色被懸起纖月替代之時，桡光山頂的玉孤台突然開始轉動，青銅構件摩擦發出的聲音宛若龍吟。

“上德沖虛，義該衆妙，精凝真一，形結九空。”

衆素衣弟子腳踏浮雲，齊齊整整，劍氣交織成陣，口中所念化作銀色符文，淩空而立，場面盛大。

绶玉的弟子們被青衣師兄帶領着念起心決：

師事長留，分隔兩塵。執象九儀，覆天載地。我輩凜然，萬物歸一。

才算禮成。

她不會禦劍飛行，也沒有高德地圖，最後是被一個脾氣不怎麼樣的師兄帶到草堂的。

哪怕做足了心理準備，在踏進草堂的那一刻，她還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