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惟靈背對着師兄扯了扯嘴角。
清風一陣,到得草堂。
幾縷淡雲,迤逦浮過月亮,那月光能生生透過草棚頂,照到室内的地面上。
宋逾回到自己的住所,他那棟屋子看上去小但還算溫馨。
塗惟靈也懶得重新找房子了,她叩開混混怪的大門牙,在裡面将就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天将破曉。
山谷間的鐘聲敲響,劍元山的弟子便一齊晨操,其他各派的弟子也開始修煉,唯有草堂靜的像口棺材。
塗惟靈那個混賬師父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常吉蜷在密室石床上,數着洞頂落下的水珠盤算着:大徒弟憨笨如木,小徒弟兇得吓人,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不料那傻子徒弟胳膊肘外拐,師妹說啥他就信啥。
他滿臉哀怨:“你咋把為師供出來了,為師少說也照看了你六千多個日夜,你跟她不過兩天!”
塗惟靈和宋逾兩人雙手叉腰,堵在石洞前,把晨光剪成三截。
宋逾:“師父,師妹找。”
他一邊指指塗惟靈,一邊指指常吉,明顯是選了師妹。
塗惟靈無奈地瞪着他,氣場硬生生把師父都吓矮了半截。
常吉能有什麼辦法,他畢竟喝了人家拜師茶,徒弟找上門來,當着她的面土遁,有折師面,皮笑肉不笑:“行吧,乖徒兒,為師這就來教你。”
“走。”
隻見他盤腿坐在那石盤之上,閉眼冥思,霎時間石土松動,消失在石洞之内。
宋逾帶着塗惟靈來到他們試煉的那處密林,松濤澎湃,綠林掩映,陣風吹過,肅肅飒飒。
常吉還是盤腿坐着閉眼聆風,示意他們照做。
“渺茫之内,幽冥之外……”常吉的誦經聲斷斷續續。
塗惟靈也閉上眼睛,她在腦海中勾勒出四周景象,感受到一陣風吹過指逢,劃過發絲,遊弋在花草木石之間,一回一回,那些花草似乎禁不住驚慌,有一些是初長,所以格外用心,生機又神秘地蓄意暗展。
塗惟靈能感受到四周的生機,和那股若有若無的氣。
觑得一個空檔。
鼾聲如雷貫耳,驚起露珠,落在他随呼吸起伏的胡須上。
那老家夥居然偷摸着睡着了。
“師父,要不要換張床再睡?”塗惟靈出聲警告。
常吉驚醒,捏了捏白胡子,故作姿态道:“渺茫之内,幽冥之外,因無而生有,因有而立空。”
他拂了拂袖:“徒兒好好悟吧,為師累了,今天就教到這兒了,貪多嚼不爛。”
說罷,就走了。
塗惟靈沒理他,繼續剛剛的動作,盤坐在樹影之間,閉目冥思,她腦海中一直反複師父說得話。
四周罡風陣陣,黑暗将她淹沒,明明是閉着眼睛,可空間中莫名出現了一個光點,一份空白,她尋過去,卻還是黑色。
一心一德,心無旁骛。
塗惟靈緩緩睜眼,她腰間佩戴的白虎玉髓發燙。
她對這個修仙世界知之甚少,師父不是摸魚就是偷懶,塗惟靈還是得學點系統的理論知識。
師父算是指望不上了,眼下隻有師兄還有點用,她問:“師兄,可否帶我到四處轉轉?”
除了修煉她還有任務在身,不管怎樣也得先找到男主,或者書中關鍵人物。
宋逾點了點頭,打開羅盤。
塗惟靈發現,隻要師兄不說話不受刺激,外形看上去還算正常。
隻見羅盤轉動,繞着山轉了一圈,往遠端飄行數十裡後,不偏不倚地在靜湖中央停下,湖邊草木微微顫動。
二人從羅盤上跳了下來。
眼前就是稷澤學宮最負盛名的圖書館——積學齋。
十七層高台,皆由九轉黃玉壘砌而成,懸于兩山之間,四周飛瀑環繞,仙氣萦繞,山山泉泉,猶如七彩天境。
這裡的弟子衆多,都穿着各家各派色系的衣服,猶如花之于蜜蜂。
館内典籍記載着從開天劈地至今的修行秘法,囊括了中土至北海五國的知識體系,包含十二萬九千三百種大道法則……
他們在進門的瞬間便被澎湃的仙氣靈韻給淹沒。
館内禁止喧嘩,找尋典籍可詢問學齋弟子,也可通過陣法在識海翻閱。
但是館内典籍禁止外借,每名弟子每日不得超過六個時辰。十七層金玉書架,分門别類,層級不同能看得典籍也不同,低層的書籍上沒有靈文限制,弟子隻需通過玉髓便可得到靈文共鳴,越是高層靈文限制越高,需要破解方可閱覽。
塗惟靈并未找學齋弟子幫助,她從底層開始借,她要盡可能地多了解這個世界。
第一本《八荒錄》
她腰間的白虎玉髓溢出白光,霎時間靈文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識海,一目十行、百行、千行,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她就把這卷書看完了。
書中詳細地介紹了這個世界。
最初,混沌世界三分,下屆為妖族,中層為人間大陸,上屆為仙境,妖獸肆虐,妖人不兩立,修仙者以除妖救世為己任……
然而,她就這麼把一隻妖怪,一個小孩,明目張膽地帶上了山,還是修仙者聚集的蒼台山。
她可真厲害。
塗惟靈憑着一目十行的本事,在積學齋待了五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