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哪走,楚聽寒的目光就跟着他往哪移動。裴迹實在是被他盯得有點不好意思,把燃氣竈調成小火,一邊用筷子攪着面條,一邊默默說道:“那個……家裡沒什麼吃的,就剩下幾顆雞蛋了,我就下了點雞蛋面。”
楚聽寒還是沒說話,就靠着牆邊站着,呆呆地看着他。
不吭聲是願意吃還是不願意吃?
裴迹一時有些無措,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不想吃,現在點外賣也來來得及。”說着他就去拿手機。
“不用,想吃。”楚聽寒終于開口,眼裡藏着一絲笑意。
裴迹慢半拍地哦了一聲,又把手機揣回兜裡,兀自往鍋裡加調料。
過了一會兒,楚聽寒走到廚房門口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啊?”
裴迹現在應該不記得這個地方,怎麼會找到這兒來,還正好碰見他醉酒。
想到這,楚聽寒思緒一滞,莫名有些心慌。
他該不會是想起什麼來了吧?
昨天晚上他酒醉以後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酒後斷片,昨天晚上的事情楚聽寒是一點也不記得了。
楚聽寒抿了抿唇,旁敲側擊地又問道:“我昨天晚上有沒有……”
話說到一半,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問才不顯得怪異,隻能莫名其妙斷在這裡。
裴迹本來要關火,被他一問,腦海裡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突如其來的一吻,手蓦地一抖不小心擰成大火了。
火苗“噌”地一下噴出,越燒越旺,鍋裡的水也随之沸騰,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他慌裡慌張把火關掉,極其不自然地說了一聲沒有。
楚聽寒覺得裴迹的反應不太對勁兒,思索後追問:“真沒有嗎?”
裴迹盯着他的雙眸,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應該說什麼,難道說昨天晚上你把我強吻了嗎?
就算他敢說,楚聽寒也不敢信吧。
所以他還是假裝無事發生地搖了搖頭說沒有。
雞蛋面熟了,裴迹盛出來放在餐桌上,極其自然地将話題揭過:“吃飯吧,過一會兒該坨了。”
他挑了幾筷子,心裡還在想着回憶裡的那些畫面,他和楚聽寒的緣分起源于傳媒大學,這裡又曾是傳媒大學的家屬院,會不會這間房子裡有他們生活過的痕迹。
如果不是因為這裡意義非凡,他覺得楚聽寒不可能獨自一人來這裡買醉。
他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不刻意,随口說道:“這間房子和我有關系嗎?”
“嗯?”楚聽寒擡眸,迷茫一陣,不懂他怎麼忽然想問這個。
裴迹低下頭吃面,心想好像還是問的有些刻意,表情有點尴尬:“我就随便問問,有點好奇。”
楚聽寒放下筷子,思考一陣,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可能算是我喜歡上你的地方。”
裴迹夾面條的手猛地一抖,面條一下子從中間夾斷掉下去,嘴裡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面條突然卡在喉嚨裡,嗆得他說不出話。
他沒想到會是這種回答,實在是太直白了,給他一種被表白的錯覺。
大清早的他是不是不該問這個,燒得他臉都在發燙。
楚聽寒看他咳得臉都紅了,趕緊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關切道:“你沒事吧?”
裴迹一邊咳一邊朝他擺手,擡手的時候還不忘用胳膊擋住自己漲紅的臉。
他咳得實在太激烈了,楚聽寒有點擔心,想要湊過去察看,可他還沒來得及起身,裴迹忽然毫無征兆地端着碗跑了。
裴迹一邊咳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咳……我吃飽了,我先去洗碗。”
随後,廚房裡響起一陣水聲。
楚聽寒還是不太放心,怕他真的被嗆到,放下碗筷走過去,過去的時候正好碰見裴迹洗完東西轉過身。
裴迹臉上的紅消了些許,但額頭的碎發莫名其妙被打濕,看樣子可能是洗了個臉。
他不過是把話說得直白了一點怎麼把人搞得這麼緊張。
裴迹現在還真和大學的時候一模一樣,不,應該說是比大學的時候還青澀可愛一點。
大學的時候還敢跟他裝偶遇展開追求,現在好像隻剩下落荒而逃了。
楚聽寒沒忍住笑了一聲,朝他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朝他走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廚房面積不大,兩個人站在一起更顯逼仄,裴迹往後退了幾步:“昨天我本來有事找你,發消息你沒回,去公司也沒找到你,關南說你可能在這兒,我就過來了。”
“有事找我?”聞言楚聽寒思索片刻才想起手機裡好像是多了一條消息。
好像是要問他怎麼唱情歌。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兩人僅隔一步之遠,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找我什麼事啊?”
明明看見了消息,反而還要裝作不知道來問他,裴迹懷疑楚聽寒是故意的,不過這個問題實在是難以啟齒,他想也不想便道:“沒事了。”
楚聽寒像沒聽見他說的話,上半身前傾離他越來越近,近到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裴迹喉結輕滾,整個人都在繃緊,向後再退卻一下子撞到洗手台上。
裴迹退無可退,隻能繃直上身,嘴角抿成直線,心速漸漸飙升。
楚聽寒清冷眼眸罕見有了點溫度,“需要我教你唱情歌嗎?”
“可惜我的情歌也一直被人诟病。”說到這他還裝模作樣的輕皺了一下眉頭,顯得有幾分苦惱。
而後裴迹瞧見他眉頭一舒,漂亮的眉眼上染着點春意:“要不然我們一起學?”
距離近在咫尺,裴迹的視野全被楚聽寒占據,眼眸中的人笑得比花還要好看,呼吸間還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大腦運轉放慢,思緒停滞,隻餘下擂鼓般狂熱的心跳。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心跳聲昭示着一切,他很可恥地再一次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