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現狀的傻子。”格爾的聲音聽起來幾乎是咬牙切齒了，“你現在的身家性命都在我身上，你說了幾句話觸怒了我，我就拆下你機甲上的幾塊防護闆，你盡管試試看！”

“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拿什麼跟我鬥！”

格爾指着黑暗的角落裡藏着的一架标準近戰機甲，那架顯然是軍方的産品，但比起格爾手裡專門定制的機甲絕影，肯定是遜色不少的。他放下了狠話，志得意滿地等待着眼前的林衍神色大變，跪下來向他求饒。

然而他還是失望了。林衍居然笑了起來，那張在他眼裡精緻得一塌糊塗的面孔透着冷淡的嘲諷意味，讓他感到惱火。

“格爾，你不敢的。”林衍手扶着額頭，平心靜氣地反駁道，“這場決鬥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你代表着家族的榮譽，還能在這種場合，當着所有大人物的面弄虛作假不成？”

“你！”格爾臉色一僵，顯然是被戳到了痛處，耀武揚威的聲音中斷了。

林衍放松了些肩背，在格爾惱怒得要吃人的眼神下靠着牆坐了下來，冷笑一聲，“你覺得在貴族老爺們的眼裡，是欺負一個裝備遠遠落後你的弱小平民比較榮耀嗎？你以為的冠軍也太好當了吧。”

他猜得沒錯。格爾挑在上場前來後台挑釁，并不隻是單純的炫耀武力，當然還有……感覺事态有些超出自己控制的緊張感。

格爾的神色雖然一直都很不客氣，但潛意識的動作不會騙人。他一直保持着緊張的備戰姿勢，很顯然是一場又一場的車輪戰下來，體力不支。所以這才借回後台挑釁對手的機會，多搶一些修整的時間。

“當然，最後的重頭戲是我。”林衍暗自想道，将目光投向牢籠另一頭，在光線下照耀仍然顯得昏暗的角落。

格爾循着他的目光往那邊看去，眼神凝固了。

那是一架貴族們為最強的平民準備好的機甲，從外表來看，與絕影不相上下。

“看樣子，你最敬愛的大人物們想讓我駕駛着這個上場呢。”林衍說，“你想修整多久就修整多久吧，海拉爾家的小少爺。”

“我很期待等你滿血複活後，在賽場上堂堂正正地和你決鬥。”

與此同時，紅楓星邊緣先鋒軍駐軍基地内。

“最近幾天，研究中心的勢頭大到令人側目。聽說有些帝國貴族仗着大公閣下的威風，利用聯盟技術斂财、進行實驗。”

“實驗的内容千奇百怪。但較為主流的，是讓駕駛着帝國技術支持的機甲，與裝載了聯盟神經鍊接技術的機甲進行決鬥，将神經連接的一方逼至絕境，從而使精疲力盡的駕駛員被機甲同化，成為不知疲倦的戰鬥機器。”

諾瑪在指揮艦的控制屏幕上漂浮着，“隊長，紀潭将軍給您發了消息，問這些是不是真的。”

程淵揉了揉眉心，頗為為難：“紀叔叔的性格恩怨分明，我怕他知道這些後直接沖上指揮塔劍指亞修斯，到那時候思想鋼印反噬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諾瑪，告訴紀叔叔，這事由我來處理，讓他專心在第三星系處理海盜們的事。”

“好的。”諾瑪回答得很快，“通訊已發出。”

程淵擡頭，通訊裡傳來楚惟的聲音：“隊長，首都星安排的同伴們查到了，确實有好幾個非法實驗的窩點，負責人是阿德琳娜·克萊爾女士。”

“阿德琳娜......怎麼會是她？”程淵臉色很冷，似乎是想到了些不太樂觀的答案，但仍然不願意相信，“她是聯盟的人！”

楚惟看着程淵，“您知道的，沒有紅楓星裡安妮娅女士留下的培養艙，根本沒人能抵擋住帝國思想鋼印的侵蝕。”

指揮室内沉默了一瞬。

“我知道了。”程淵往後一仰，肩背靠上指揮艦堅實的座椅靠墊，“我馬上秘密回首都星。這幾個窩點，一個都不能放過。”

“隊長，我必須提醒你。”楚惟的聲音很少這麼急切，“如果阿德琳娜女士真是被亞修斯大公操縱的，那麼她的意志就是帝國的意志！就算是受諾瑪保護，能在大公眼皮子底下繞開帝國軍用程序監管的您，一旦在任務過程中身份暴露，也有被大公識破僞裝的可能！”

“那是帝國最冷血的貴族，如今所有權力的集中者！要不是議會還沒被他解散，他就是這個帝國的皇帝！”

楚惟的尾音裡有一些哽咽，但很好地被他抑制住了。先鋒軍的副官緩了緩再度開口，聲音裡似乎帶了些乞求的意味。

“您本就因過度實驗腦死亡過一次，精神連接更是讓神經系統持續受損。您無法承受思想鋼印反噬的後果，我們也都不能。隊長，先鋒軍不能再失去您第二次。”

程淵動作仍然利落，慢條斯理地穿上軍服，冷硬的黑發垂在脖頸兩側，泛着金屬一般的質感。

他擡眼看着楚惟，語氣平淡而無畏：“那又怎樣？先鋒軍将永遠忠誠于人類的信仰。”

“沒了我，還有你，有瑪蘭妲，有千千萬萬個同伴們會站出來。”

“先鋒軍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永遠離開不了領袖的。它本身就是帝國遺留的，最後一份信念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