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病生上樓的時候,南應無一直站在樓道口,許久都沒有動身。
走過轉彎處的時候宋病生停下了腳步,與他深深地對望了一眼。
他想南應無大約是生氣了,這種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少爺,大約從來沒有嘗過被别人提前結束關系的滋味吧?
思及此,宋病生不禁牽起嘴角一笑。
雖然往後是勾搭不上南應無了,可在他心中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也是不錯的,哪怕這個印象實際上非常的糟糕。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随即用鑰匙打開了門。
屋子裡的燈是亮着的,他姨宋眠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回來了起了身,說:“回來啦?”
宋病生笑着迎上去,跟她擁抱了一下,他聞到屋子裡飄着香氣,吸了吸鼻子說:“嗯,小姨你晚上吃什麼了?”
“吃的餃子,餓了麼?餓了我再給你煮一碗。”
“不餓,剛剛在下面買了炸串吃。”宋病生狡黠地笑,“你可不許罵我,純粹是今晚晚飯太難吃了,我沒忍住。”
宋眠擰着他的臉頰,說:“早跟你說了有錢人家吃的東西很難吃,你不信,又去吃垃圾食品,真是越大越難管。好了,你快去洗澡吧,我得把這集電視劇看了。”
宋病生“嗯”了一聲,從屋子裡拿了衣服,進了浴室準備洗澡。
浴室的窗戶還是開着的,大概是為了通風,宋病生費力地将窗戶推過來,卻在關上之前看見了依舊站在樓道口的南應無。
南應無如有所感地擡起頭,又一次與他對上雙眼。
那一刻,宋病生的心很重很重地跳動了一下,随即整顆心髒都被一種複雜的情感淹沒,他覺得就像是有一根麻醉針打在了自己的心上,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麻木起來。
他很快地關上了窗戶,将那道視線隔絕在外。
那一日之後,南應無很多天都沒有與宋病生說過話。
對此,周元郁覺得挺稀奇,畢竟自從那一日他帶着宋病生去過南家之後,他與南應無幾乎每節課下課都待在一起,連他這個同桌宋病生都快遺忘了,弄得他還郁悶好一陣。
這一日窗外陰雨綿綿,三十分鐘的大課間跑操變成了自由活動時間,他終于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進行八卦,于是很是狗腿地在小賣部買了宋病生最喜歡的原味奧利奧,在對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塞進了他懷裡。
“幹嘛?”宋病生看了一眼手上的奧利奧,又擡眼望向周元郁,“又想抄我英語作業啊?我怎麼記得昨天布置的是作文啊,這可抄不了。”
宋病生成績中等,哪門都吊着一口氣,唯獨英語好得要命,月考從沒下過145,周元郁每次不想做英語作業,都會用奧利奧賄賂他,以此換來抄英語作業的機會。
所以宋病生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一旦周元郁把奧利奧塞進他手裡,就是管他要英語作業的答案。
“不是不是不是。”周元郁連忙擺手,說,“我是有别的問題想問你。”
宋病生撕開奧利奧的包裝袋,漫不經心地說:“你問。”
“你跟南應無......是不是吵架了啊?”周元郁試探着問道。
宋病生直接把包裝袋給扯爛了,裡面的餅幹渣子都掉了出來。
他面無表情地把包裝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說:“沒有啊,哪吵架了。”
“喂!不許這麼敷衍我!”周元郁一聽就知道宋病生是在撒謊,“不然我就收回奧利奧了!”
宋病生不禁噗嗤一笑,說:“真沒有。我跟他有什麼吵架的理由?”
周元郁狐疑地問:“那我怎麼最近都沒看見你跟他走在一起了?”
“因為想多跟你待在一起啊。”宋病生的甜言蜜語說來就來,沒有給周元郁一絲緩沖的時機,“你可是我最最最好的同桌,我怎麼能冷落你呢?”
周元郁:“......”
雞皮疙瘩要起一身了。
他用手拍在宋病生的臉上,隔絕了對方抛向自己的、有些鬧心的媚眼。
“宋病生我告訴你啊,你這招對我沒用!有這本事你還是去撩别人吧,我會甯死不屈的!”
宋病生被他這動作弄得笑起來,笑得前仰後翻、捂着肚子,說:“周元郁你怎麼這麼好玩啊。”
周元郁悲憤無比,剛想反駁宋病生,就見從前門走進來一個人,讓他想要撓宋病生的手都縮了回去。
南應無正站在他們座位前面,神情莫測地看着他們打鬧。不知道為什麼,周元郁覺得他周身都帶着令人生畏的涼意。
“班主任找你。”南應無言簡意赅地對宋病生說。
宋病生将手上的奧利奧放在桌子上,随即“哦”了一聲,起了身跟着南應無走出教室。
班主任找宋病生其實也沒别的事情,先是例行公事地詢問了他轉校過來适不适應,又說了幾句他最近的學習情況,最後才圖窮匕見地說:“聽說你當時升高中的時候走的是美術的路子,那應該會畫畫吧?”
宋病生心說你都知道了那不是廢話嗎,嘴上倒是很謙虛地說:“會一點點。”
“這樣啊,那挺好的。”班主任說,“正好我們年紀最近要評黑闆報,本來我還在發愁這件事呢。既然你會畫畫的話,那這個闆報就交給你好不好?至于材料什麼的,你就讓南應無這個班長去買,從班費裡扣錢,畫闆報要什麼人幫忙你也跟我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宋病生哪裡還有拒絕的餘地,隻能一口答應下來。
“好好好,那就這麼定下來了啊。”班主任喜笑顔開地說,“行了,回去吧。”
宋病生“嗯”了一聲,随即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