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保安來得很快,他們抓住擅闖者,要将他扔出門去。
“請進行一個聆聽檢定。“離門口尚有五六米時倫納德在屏幕上看見這樣的通知。虛空中的骰子滾動,34/65,成功。
于是他隐約聽見那個流浪漢最後的呢喃:
“賽琳娜……”
他睜大了眼:“等等——”還有三米,他幾乎是撲上去了。但來不及,流浪漢已經消失在門外,保安沉默着回到大堂。倫納德透過玻璃往外看:地面上密密匝匝的露天席地者。
“探索度,8%,”白厝說,“玩家開始對劇情有所認識。雖然被扔出來的确有些疼,但這是合格的守秘人應當做的。”
“你不擔心死亡嗎?”骰子問。
“我不擅長思考生死,或者參與殺人遊戲,”白厝回答,現在她的視野逐漸恢複為旅館外的寒夜,那個叫倫納德的玩家從遠處走過來,一張一張臉比對方才的不速之客,“但是我很擅長設置線索與懸念。我選擇做我擅長的。”
骰子互相敲擊,表達困惑與不滿。白厝看向聊天窗口,倫納德已經尋找了一段時間,該觸發偵察檢定了。
“如果他不通過,你要怎麼辦?”骰子問, “百分之八的探索度不足以讓你更換身體。”
擲骰,判定,1/75,大成功。
骰子激烈地顫動,看起來像是想要毆打倫納德身邊的兩粒同行。
“哦豁,”白厝攤手,“戲劇性是跑團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大成功,代表玩家成功完成任務,而發生了額外的好事。守秘人可以決定“額外的好事”,白厝決定讓倫納德回憶起被忽視的上一條線索:車上的兄弟會标識。她轉頭看向停車場,理應僅隔了五六米的敞篷跑車被夜霧遮罩。幹燥的沙漠裡會起霧嗎?
霧是惱人的,尤其當你想尋找什麼。倫納德開了手機電筒,一張一張臉尋找過去。他隻模糊記得那個人的頭發、膚色與寬大的T恤。幸而倫納德有幾年從警經驗(指選了警察職業因此偵查可以有格外高的加點),幾分鐘的尋找後,他在一頂帳篷外發現了稻草色頭發的男人。夜裡的流浪漢皮膚因寒冷而泛青,倫納德伸手到此人頸側:有脈搏,活着。做這個動作時,倫納德發現紋在鎖骨的字母刺青:A∑。
腦海中“叮”地一下,倫納德聯想起碧翠絲從那輛敞篷車裡擡起頭,發尾撥動那個挂在中央後視鏡上的配飾:A∑。他思考這兩個字母的含義,屏幕上跳了一個教育檢定,18/60,通過。于是他記起在大學附近巡邏時路過的那些徹夜派對的兄弟會姐妹會大宅,每一棟都在門口挂上希臘字母。
探索度又往上跳了一截:13%。還差2%就能更換身體。
“你來不及了。”骰子說。
“誰知道呢,或許他們交流線索後會有更多想法。”
“有發現嗎?”室内的兩人發來消息。
倫納德的扮演者回複:“大成功了,這個npc有重要線索。我要帶他進旅館,至少不能現在死在外面。”
他架起流浪漢,小心把人挪回門口。注意到動靜的碧翠絲與卡爾跑過來。“哦,我的天,發生什麼事了!”碧翠絲感歎,“我有一些給人急救的經驗,需要幫忙嗎?”
“我也有。”卡爾舉手。他的扮演者打字:“50點,應該可以成功吧。”
他嘗試讓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恢複一些生命力,急救判定觸發,98/50,失敗。
“不錯,再多扔兩個百分點他就要被你救死。”碧翠絲在聊天窗打字。她帶了一杯熱牛奶來,希望能讓這個家夥好一些:“讓開,别添亂,我來。”急救判定觸發,21/50,成功。
胃部疼痛因溫熱的牛奶而得以緩和,弗雷德的血量往上漲了一格:白厝滿意地發現自己脫離瀕死狀态。
“你早知道會這樣?”骰子問,“如果他們沒有這樣做,你怎麼辦……“
“不,”白厝打斷了它,“守秘人應當接受劇情發展的不可控性,你也應當學會這一點——說到不确定性,你應當更專業才對:你不是個骰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