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景點，那裡有家唱片店，”賽琳娜指着她的朋友們過來的方向，“如果你們中的誰相信自己的運氣，可以去二手區淘一淘。我聽說有人找到了絕版黑膠。好了他們來了——再見，碧翠絲。”

那群人擁在紅西裝的黑人姑娘身邊，他們大笑着交談着走向劇院的檢票口。碧翠絲遠遠望着他們，她盯得太認真，以至于偵察檢定骰轉起來。7/70，成功。

她注意到那些人的面容正在淡去。他們的肢體動作無疑是在談笑着的，但他們的五官和身體特征一點點消失，像是做壞了正被返廠重修的粘土娃娃。

而中央的賽琳娜依然面容清晰，她和空白的臉交談如常。有個瞬間她與碧翠絲對上目光，她笑着揮手告别。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能夠好好逛唱片店的狀态。讓我們跳過無趣的部分。”白厝看着面闆，提前了切換下一個場景的節點。她已經安靜了好一會，百面骰在不遠處不安地磕碰。

“你想要做什麼？”它們問。

“推動模組進程。”守秘人規規矩矩地回答，但她看起來總是在想些别的。

下一個景點。碧翠絲從手機殼裡抽出便簽紙，探索接下來的行程計劃：“徒步，有一條路線可以完美看見好萊塢的牌子。”這是離這裡最近的景點，但問題是他們穿着的衣服并不适宜徒步。

她把那張條子塞回去。上面有些墨迹暈染開了，或許手機運行的溫度是罪魁禍首。

唰啦，劇院外牆上的百葉窗廣告翻到了另一面。新劇巡演：禮帽怪人。

“看見禮帽怪人後，以下幾件事有助于你的幸存……”旁邊有人外放着某音短視頻小跑經過。

視野忽然寬廣。沙礫堆疊的土坡旁側，蓬草與仙人掌茁壯成長。他們穿着的衣服适宜徒步。

“我們現在在哪裡？”倫納德第一時間檢查身上的東西。這條運動褲沒有口袋。他摸索了片刻，意識到那些東西不知何時被整理進了身後的背包。

“你們恢複了，”碧翠絲沒好氣地聳聳肩，“我想這是賽琳娜推薦的另一個景點，離星光大道不遠。”

“我們是怎麼來這裡的？”卡爾跺跺腳，重新适應身體的控制權。

“我想是和之前一樣，在無意識中開車過來。”倫納德回答。啪嗒啪嗒，一隻金毛大狗跑上山坡。

“哦！是狗狗！”卡爾的扮演者立刻忘記了一切古怪，“好狗狗，過來！”

狗沒有過來，它撲向了一汪雨後的泥潭，好好打了一個滾。

“你現在還想要它過來嗎？”碧翠絲問。

狗從道路邊沿抄近路躍下陡坡，它親昵地在還未爬到上一層的主人身邊打了個轉，随後風馳電掣再度躍進泥水。往來巡回，符合它的品種。

大狗在山道上擁有優于人類的機動性，而小狗則不然。一位女士帶着她的闆凳狗參加徒步這項人寵同樂的項目，闆凳狗的底盤太低，女士不得不一手扶住岩石一手拎起狗。她路過三人，碧翠絲注意到她的糖果色緊身褲：“利茲？”

“哦，你們在喊我，”白厝轉過身，揮手打個招呼，“抱歉，我戴了耳機，沒有聽清楚。我們認識嗎？”她看起來神色輕松又自然，與夜裡判若兩人，幾乎讓碧翠絲懷疑自己的記憶。

“我想我們昨夜剛見過面，”碧翠絲皺起眉，“在加州旅館？”

“什麼加州旅館？我不明白，”她攤開手，動作壓到了臂彎裡的狗，“哦小豌豆，我很抱歉。”這一句朝向她的狗。“但是我昨天晚上在家裡，沒有客人來訪，畢竟這是洛杉矶初春的雨季。或許你記錯了，親愛的，你要找的利茲不是我。”

倫納德突然意識到什麼：“初春的雨季？這裡的初春有可能達到100華氏度嗎？”

“你一定在開玩笑。這裡隻有九月份的幾個禮拜會那樣熱。”守秘人操控利茲回答。她看見三人的驚愕、恍然大悟，以及增加的探索度：旅行景點是從頭到尾的幻覺。

“我以為他們會早些想起來季節問題，”白厝在角色之外自言自語，“事實上我快要抱不住這條狗了。”

她略過立刻開始打字讨論的玩家，往下一處能放下狗的平台前進。探索度一點一點往上跳：43%，46%，50%。

“足夠了嗎？”白厝問。

“當然，恭喜你，玩家探索度過半，守秘人在本模組中不會被抹殺！”骰子興高采烈地旋轉起舞。

“我不是在問這個，”白厝按停了骰子，“修改劇情，50%探索度足夠了嗎？”

“？”十位數震驚地顫抖起來。“你想做什麼！故事即将結束，修改劇情會讓探索度倒扣！”個位數尖叫。

“但是我要修改。”守秘人說。

犬類開始吠叫，金毛，哈士奇，泰迪，邊牧，吉娃娃，比格。一切位于這條徒步路線上的狗都發出噪音。

“等等，發生什麼了？”剛獲得狗主人同意，揉着一條黑背腦袋的卡爾後退一步。“這肯定不是我揉的。”扮演者在群裡緊急為自己澄清。

發生什麼了？白厝，或者利茲站在稍高一點的山坡上。她說：“天黑了。”

啪。一個瞬間。一切光芒消失。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