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賽琳娜不會埋怨朋友們做不到這件事——這不是一項責任,大家都是受害者。沒有人應當被責怪,那很疼,”守秘人露出微笑來,“但她會贊美你們的勇敢。”
“餓死它們。我們要怎麼做?”玩家展開讨論。
碧翠絲思索:“我傾向于由總統套房突破。目前我們見到它們進食的場面隻有那裡。”
“我贊同,”倫納德檢查随身的子彈,他們走在回房間的路上,“今天它們的進食已經結束,我們需要在明天它們進食開始前出現在總統套房門前。餓死……我想這需要我們阻止所有瘋狂的客人們闖進去。”
“這不太容易,”碧翠絲搖搖頭,“我們似乎無法控制回到旅館的時間——或者說清醒過來的時間。”
“一次賭注,”他們到了,倫納德刷卡開門,“賭我們的自主意志到底能在這座魔窟裡起到多少作用。”
燈光溫暖明亮,畫上的獵犬追逐狐狸,通風管道形态完好,牆壁沒有龜裂,窗外是安靜的天井。
“我們已經注意到了真相,我想潛意識沒有什麼好提示我們的了,今天晚上不應該有意志檢定。你們看,每日的旅程總是從我們受到驚吓開始。”倫納德合上百葉窗,他說這話時目光沒有看向同伴。
守秘人與玩家對上視線。
“哦!”白厝稍微睜大眼睛,“一個隐晦的暗示以及放水請求。他在和守秘人說話嗎?”
倫納德的扮演者知道守秘人的存在:很合理,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有經驗的克蘇魯跑團玩家。但在這個遊戲裡,這個夢裡——主持人又不坐在桌邊的帷幕後或在群聊裡挂着群主頭銜發言。
白厝之前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她總是擱置她不擅長處理下去的思緒,尤其在不甚具備邏輯的夢裡。或許在遊戲結尾再讨論它,她想。
玩家向守秘人明示暗示降低難度,這很常見,這句話的意思是希望今夜沒有驚吓情節與緊随而來的理智檢定,以及拜托跳過下一日無法控制時長的觀光旅行。被動檢定與場景切換恰恰在白厝不太多的權限裡——稍等一下,為什麼守秘人在遊戲中能決定的事這樣少?她盯了百面骰一眼。
兩粒骰子隻是旋轉。
玩家在警惕中洗漱,入睡,一切平安。
“我應當睡覺嗎?”白厝問。她躺在客房内來回撥弄屏幕上的信息,骰子在屏幕一角被晃來晃去。
“你可以選擇快進,”不堪其擾的骰子給出建議,“進入下一幕場景。”
守秘人同意了這個建議,她将下一幕放在下午一時,适合熬夜與勞累的旅客醒來的節點,但她并不停止與骰子的對話:“你知道,我現在有些時間思考了。這場夢到底在做什麼?”
“你現在想起來問了。”十位數說,看起來沒精打采。
“現在解釋起來很無趣。”個位數說。它看起來很不希望在守秘人毫無緊張感時當個解說員。
“說說。”白厝眯起眼。她視野中恍惚出現海濱與船舶,這是這具身體今日被分配到的景點,觀鲸之旅。港口的風帶起撲面而來的腥氣。
個位數轉了一圈:“就是一場夢。你已經知道這個形式了,玩家與守秘人。”
十位數補充:“玩家來玩一場真人上陣的遊戲,守秘人也真人上陣,但在各種時候可能被抹殺。所以不那麼有趣。”
這些話本該在守秘人剛入場時以嘲諷的方式說出口,守秘人的驚恐總可以讓百面骰得到一些滿足感。但白厝很顯然未能提供此項情緒價值,于是骰子們不抱希望地加上最後一句:
“是真的抹殺。你會在夢醒次日無緣無故而死,墜樓,交通事故,食物中毒——”
但白厝偏着頭對掠過的海鷗笑起來:“我喜歡這個。”
百面骰希望自己沒有說過剛才的話。
船隻啟航,尾舷拖出耀眼浪花。屏幕中的玩家們自睡夢醒來,午後日光溫暖明朗。
“你看,現在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了——有完全充分的理由,認真隻做這一件事。”
“隻是當一個守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