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全被放得亂糟糟的,謝修一邊收拾一邊道:“到時候你我輪值,我也會同陛下說明此次授學之事。”
“嗯。”
許嗔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同他一起收拾,忽而想起什麼,道:“阿修。”
“怎麼了?”謝修垂眸接過許嗔遞來的紙,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
“江南與鶴陽離得近些,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嗎?”許嗔問得忐忑,但他知道謝修一直想找個機會回去。
沈澈手上的動作一頓,随着“啪嗒”一聲硯台從指中脫落,墨撒了一桌,還有些許濺到他們二人的身上。
“……抱歉”
二人又同時開口,從往事抽回思緒的謝修瞧那烏墨撒得到處都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許嗔的白衣染上了墨,他也不惱,隻是心中難免怪自己多嘴多舌。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又都搖頭笑了起來。
“有什麼可抱歉的?你我皆是苦命人,隻不過你比我幸運。”謝修拾起硯台,指尖染上了墨色,繼續道:“我……還不能回去見他,我的阿暮定會怪我這個兄長當得不稱職;而且……鶴陽雖不遠,但總是奔波勞累居多的,也沒什麼好回去的。”
每當提起謝尚暮他總是以這種無所謂的樣子去面對,但人越執着于什麼越想表現得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既像是給世人瞧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令弟叫謝尚暮,而你隻不過短短謝修二字。”許嗔看着他,道:“而且……你沒有表字,而謝尚暮有。”
“阿暮是讀書人,有表字倒也正常。”謝修笑着對他說道:“況且,我之前可是從軍的,這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許嗔聽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不過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謝修的目光不知落到了哪處,眼中無物地道:“隻要元鈞一死,我就可以去見阿暮了……”
語中殺心似海,恨意如山。
這話裡的意思竟讓許嗔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可還沒等他深思忽而發覺到了什麼,謝修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邊的許嗔,他用眼神示意許嗔看過去眼中含有殺意。
許嗔生性敏感,年少時還一直被沈澈拉過拉過練功,有什麼異樣他也是第一時間能夠反應過來的。
許嗔眉間輕蹙轉身往門邊走去,門外的人絲毫沒有感覺不是之處,隻見許嗔手已搭上門邊。
外面的人正愁怎地突然沒了聲,腦袋都快貼門上了。
門忽的打開了,他被人攥住衣襟拉了進去,門“砰”的一聲給關了回去。
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掐住了脖子,力道竟讓元桑不敢相信這是一個讀書人還有的力道。
看清楚面容後許嗔立刻将手收了回去跪下道:“殿下恕罪,臣冒犯了。”
謝修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扶住快要吓到腿軟的元桑,可元桑還未從方才的情形中回過神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許嗔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修的事一般人都不知道就連許嗔也是意外得知,起因是謝修當初覺得他們倆倒是同病相憐。
這些年來一直都隐瞞的很好,謝修也定是不想讓他人知道這些事的。
元桑定了定神緩慢開口道:“許夫、夫子起身吧……”
許嗔沒有起來而是擡眸看了謝修一眼,見對方沖自己點了點頭才起身。
“那臣就先退下了。”
他從元桑身邊經過時肉眼可見地見到對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許嗔并沒有多停留将門帶上便離開了。
元桑收回緊盯着門的目光轉而看向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