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今也“噗嗤”一笑:“看來桃花酥還挺喜歡你的。”
傅從雪又從儲物囊中挑出一枚赤靈果,彎腰放在靈狐爪子前,道:“吃吧。”
靈狐晃晃尾巴,感激眼前慷慨的人類。
左今也完全放松下來,躺在草坪上,好奇問道:“靈台山的神官,都如子書公子這般年輕有為嗎?”
傅從雪抱臂倚在一旁的樹下,接連耗費靈力,讓他這具新塑成的軀體又生出些許疲憊,他微微閉目,懶洋洋答道:“姑娘謬贊,靈台山英雄輩出,某修為造化平平無奇,實在當不上年輕有為。”
月色皎潔,左今也和靈狐一道偏頭打量冬青樹下的少年。
月華清泠泠攏在少年周身,留給左今也的半邊側臉,眉眼精緻,宛如一幅潑墨山水圖裡勾勒的幾筆細節。
左今也捧着腦袋,忽然出聲道:“行路匆忙,我還未與你通過姓名,我叫左今也,‘今也與吾肩,行立笑語頻’的今也。”
是個好名字,傅從雪睜開眼,見面前的姑娘梨渦淺淺、巧笑嫣然:“父親說我自出生起便愛笑,蔔出的卦象又說命中遇貴人,氣運不凡,便取了這麼個名字。”
貴人?氣運不凡?傅從雪在心底冷嗤兩聲,她還真該跪下來給他磕兩個頭,喚他一聲貴人,奪了他的靈根又借走他的氣運,實在是恬不知恥。
傅從雪忍了又忍,總算咽下要把左今也掐死的沖動,連忙換了個話題:“方才我聽謝兄台道,左姑娘先天五行具陰,可有此事?”
左今也點點頭,也不遮掩:“是的,父親說我為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是天生的煉器之材,容易遭人觊觎。”
左今也觑了一眼傅從雪的神色,猜他大約也同其他人一般好奇,五行具陰有何不尋常之處,主動補充道:“其實小時候的事我也不大記得清了,隻記得我能同一些靈體溝通,每次和他們聊完天,都會大病一場。”
傅從雪心道,那左長老慣會招搖撞騙。左今也這體質不僅可煉器,還容易招鬼,且先天有疾,多為早夭。
三界之内若要評一個最爛的命格,非它莫屬。
所以說,左長老當年要是沒有搶占那點機緣,左今也其實早該死了。
這般想着,傅從雪鬼使神差伸出手:那他現在殺死左今也,便不算濫殺無辜,反而是順應天道了。
待他拿回自己的玄靈根,再吸收了左今也的修為,手刃左長老也不在話下。
可左今也的下一句話卻又叫傅從雪收回手:“直到八歲那年,我在後山河谷救起一個靈體。”
隻聽左今也接着道:“那靈體離開前,在我額間種下一個靈火相印,說是可以護我平安康泰,果真自那時起,我便很少生病了。”
這般說着,左今也便不再用靈力遮掩額前的靈火相印。
蘊着鳳凰真火的靈火相印,通體映着華光,色澤如同曼珠沙華般稠麗。
傅從雪凝神看了一會,通身殺意收斂。
若是奪靈根在先,救左今也性命在後,那二者互為因果,他殺左今也便是合情合理;若是左今也救靈體在先,得靈火相印在後,那左今也大難不死,可以說和他的靈根毫無關系。
他若是亂人因果,為天道所不恥,便再沒有機會成仙了,不成仙,他又如何能找到複活族人的辦法?
可巧兩樁事情竟發生在同一年,叫傅從雪不敢冒險,隻得再留左今也一條性命,謀定而後動。
左今也全然不知面前少年神官的深沉心思,她自小與謝氏的門生在一塊玩耍,從不設男女之防。
一夜之間,左今也見得傅從雪兩次出手,難免對傅從雪的實力生出幾分欽佩,心直口快道:“子書公子若是對我這體質感興趣,等此間事了,到了客居我再同你細細道來。”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過錯,字字句句卻不免引人遐想聯翩,傅從雪不着痕迹後退兩步。
傅從雪頂着一副好皮相,一路行來,少不得女公子投懷送抱,他也聽說過一些修真人士為快速漲進功法,不惜靈修。
傅從雪素來對此等輕浮行徑嗤之以鼻,想不到左今也,竟是這等好色之徒,腦海裡左今也的形象又壞了幾分。
此地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一想到左今也要與自己糾纏,傅從雪已經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傅從雪不顧儀态,正欲狂奔下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歡呼,原來是謝錦佑操着馬良筆,補全了禁制最後一道縫隙。
左今也拍拍裙子上的草屑,泰然自若站起身道:“錦佑真是懂事,既然如此,把那惡獸重新扔回禁地裡,我們便可以回去睡覺了。”
傅從雪聞言又退了一步,卻聽得左今也奇道:“子書公子站這麼遠做什麼?惡獸身上的陣法還得麻煩你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