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之中,火光盈動,蟄伏其間的兇獸不斷嚎叫。
已經有率先趕來的謝氏本家弟子在滿頭大汗地書寫陣法,奈何靈力稀薄,星星點點的靈力彙入陣法破損之處,收效甚微。
見左今也趕到,為首的少年眼神亮了亮,将手中的馬良筆随手一扔,撲入左今也的懷抱:“今也姐姐,你可算來了。”
傅從雪随意一掃,列陣的各位本家弟子大多不過築基期修為。
唯一稍稍好些的,便是眼前這個賴着左今也撒嬌的小少年,雖是在場年紀最小的,卻已入金丹期,又有法器護身,或有和元嬰期修士一戰之力。
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傅從雪心底不屑,他在同樣的年紀,使一柄濯塵劍,一劍挽霜寒,可擋萬軍,和那位如今在魔域作亂的歲違魔君,并稱傅氏雙驕。
至于同輩之中,雖有不少同齡人光芒為二人所掩,亦是人才濟濟。
謝氏這些年輕門生若是排進當年的武榜,怕是在千名開外。
陣法前不少年輕弟子被小少年這一聲喊叫分了神,竟叫禁地裡的惡獸掙脫束縛,向着左今也等人狂奔而來。
左今也神色一凜,正待出手,卻見得一點銀芒閃過,左今也不由瞪大了眼。
夜空中,少年神官輕輕旋身,那柄潑墨灑金的折扇自廣袖中滑落,薄如蟬翼的紙扇橫擋,阻擾了惡獸的撕咬。
下一刻,那惡獸正對上神官燦金色的眼睛,像是見到人世間最可怖的怪物,竟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傅從雪淡定自若,折扇抵在唇間:“伏魔,開陣。”
靈力化成粗壯鎖鍊将那惡獸原地縛住,那惡獸嗚咽幾聲,委屈地看了傅從雪一眼,垂首不再動彈。
眼見得兇獸被陣法困住,衆人紛紛松了口氣,抹了抹額間并不存在的虛汗,看傅從雪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敬畏。
其中一個少年老成的弟子走至傅從雪身前,拱了拱手:“謝家,謝江堯。”
傅從雪回了一禮:“靈台山神官,子書淩。”
那少年得了回話,上上下下打量傅從雪一番,不動聲色将其與左今也隔開。
此情此景,引得傅從雪啞然失笑,謝氏子弟,功法修煉不怎麼樣,于男女情愛之事,倒是觸類旁通。
左今也渾然不察,推開擋在面前的胳膊,走至傅從雪身前:“不知神官大人的陣法能困得兇獸幾時?”
頓了頓,左今也補充道:“眼下弟子們正在加固禁制,大約天明時分,這禁制便能完善。”
傅從雪展開折扇晃了晃,笑道:“無妨,你們何時修補完禁制,我再撤了陣法。”
左今也點點頭,轉身就要去招呼弟子們重新布置,謝江堯頗有些不贊同地皺眉:“今也,你天生五行具陰、身嬌體弱,禁地之中陰邪之氣甚重,你還是盡早離開為好。”
傅從雪有些詫異地看着面前一臉古闆相的男子,他沒聽錯吧?
一個築基期在勸一個金丹期回去休息,荒謬程度不亞于一個垂髫小兒教他的先生如何讀書。
左今也聞言,面露不快,卻不好多說什麼,她雖然是左長老愛女,但在謝家終究是個外人,謝江堯身為謝家主嫡子,她少不了要禮讓三分。
謝江堯看着左今也神色,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正欲開口找補兩句,一旁賴着左今也撒嬌的謝錦佑看不過去,出口譏諷道:“你一個連金丹都結不出來的廢靈根,也好意思指使今也姐姐。”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謝錦佑攥緊馬良筆,隐隐有要動手的架勢。
還是左今也出來打圓場,她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百會穴:“好了,江堯你也别和小孩一般見識。錦佑,西方位缺人手你沒瞧見嗎?還不快去幫忙。”
傅從雪負手立在一旁,作壁上觀,饒有興緻地看這一出好戲。
好不容易,左今也擺脫了麻煩,繞到傅從雪身前:“神官大人見笑,族内門人衆多,難免生出些龃龉。”
傅從雪瞥她一眼,不說話,心裡卻想:這拈酸吃醋的戲碼因誰而起,當事人還蒙在鼓裡呢。
左今也大咧咧坐在傅從雪身邊的草地上,打了個哈欠,咕哝道:“怕是得熬上一宿了,桃花酥還沒吃到赤靈果呢。”
這時候還在想赤靈果,傅從雪搖搖頭,把儲物囊裡存着的靈果掏出來:“姑娘的靈狐可是需要此物?”
未等左今也應聲,那靈狐猛虎撲食般竄上來,叼走了傅從雪手裡的赤靈果。
獸通人性,靈狐打量了一會左今也的面色,悻悻地放棄嘴裡的赤靈果,走到傅從雪腳邊,蹭蹭他垂落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