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照夜白的這一眼盯得滿腦子嗡嗡響，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現在結果反正都差不多，”沈頃潇低下頭，把玩手腕上的銀鍊，“提起我，人們想到的還是你。”

“一樣嗎？”照夜白道，“把你委屈兩年，也叫差不多？”

“在你身邊也一樣是委屈。”沈頃潇不客氣道，“剛出道不都是這樣嗎，在哪裡都一樣。在你身邊待着的話，更郁悶吧。”

“而且，你如果當時真那麼想要我，”沈頃潇語氣很平，“也不會現在才開始和我們合作。偶爾換換口味、多愛幾個人也不錯，我不是你戀人，沒有意見。你開心最重要。”

舊事已過，照夜白說的那些，對沈頃潇來說，已經不是“錯過的機會”，隻是“舊的信息”。他不會遺憾什麼。沒人會說路換個走法就一定會更好。哪怕是照夜白替他開的那條。

“我猜也是。早幹什麼去了。”照夜白自嘲。

“如果不是《紅心遊記》，”沈頃潇恬然道，“這兩年……三年裡，我以為你早就忘掉我了，甚至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已經出道了’。但其實更沒想到你會喜歡我，”沈頃潇拿過水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隻因為練習生時和你玩的那一天嗎？”

“不可以嗎。”照夜白一手托腮撐在沙發靠背上，“是因為太輕率了才讨厭我嗎？”

“誰讨厭你了。”沈頃潇被他的理解能力折服，“我都坐在這了。”

他手裡的水還沒放下，就猛然被照夜白按在沙發上。肩膀被人按住時，隻來得及叫出“趙——”就沒了聲音。

唇齒被溫熱占據。水瓶滾到地上，他驚愕地望進照夜白的眼裡，直到感覺到照夜白扶着他的腦後，于是漸漸安下心，被這個吻安慰着，慢慢閉上眼睛。

吻了好一會，才被緩緩松開，沈頃潇臉頰有些發熱，微微喘着氣看着照夜白，又撲上去追逐着對方的唇瓣索吻。

這一次，照夜白幾乎把他整個人圈在懷裡抱住，“還說什麼恨你到死，”沈頃潇語速比rap時還快，幾乎是發狠地說，“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小白？你隻不過是個我喜歡得久一點的演員而已，我的命不是你改的，我愛人還來不及有空恨你？唔……”

這個吻是堵他嘴的，親得沈頃潇頭暈眼花，猛來一下忘了換氣，再被照夜白松開時，昏暈中隻聽到笑吟吟的語氣：“那你到底想要什麼，要我愛你還是睡你？有事沒事地拿話點我，當面碰不到就跑節目上胡說八道，你以為照夜白是什麼很幹淨的東西？圈裡看了，他們怎麼想你？真不怕死往我身邊湊……”

沒說完，下唇被狠狠咬了一口，“最讨厭你這副慫包德行，”沈頃潇瞪着他，看到照夜白“嘶”了一聲，抹了下唇角，抹出一道血來，“三年前别人還在學校裡和泥巴，你在柏林領獎，兩年前《離焦》全球大爆，外媒說塞拉斯·斐蘭就像你真正的戀人！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你是能進好萊塢、扛大制作演主角的華人影星——拿完戛納是怎麼了，累了嗎？……”他猛然卡住一下，“生病就算了，但趙天淵算什麼東西啊？你為了演好趙雪浏，圍着一群老頭子伏低做小，忘了怎麼演照夜白了嗎？”

照夜白被他刺得呆了一下，唇邊一抹鮮紅。

沈頃潇意識到自己咬得太狠了，把對方的下巴輕輕擡起來，湊上前舔了舔那抹血，“還怪我拿話點你——每次說你點什麼，開玩笑也看不出來，聽了難聽的話也不反駁，這還是我，換别人呢？說什麼都聽着，由着那些人傷你……怎麼了，以為國内不待見你，就要乖一點？以為趙天淵是個髒人，不想跟他扯上，就自己安靜待着？人家發現你一個影帝這麼乖，不會禮遇你的，會接着咬你，咬到死為止……你不能這樣啊，小白。”

“潇潇……”照夜白輕聲開口，慢慢把他抱住，頭伏在沈頃潇肩膀上，靜了好久，隻能聽到照夜白微微顫抖的呼吸聲。

“潇潇……第一次見你時就想問你，”擁緊他時，照夜白輕聲問，“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很累吧……”懷抱略微松動，他看到他的眼睛，照夜的手慢慢貼在沈頃潇劇烈跳動的心口處。

“沒事，”沈頃潇把他的手捉住，握緊，“我八字硬。這點事情沒什麼……”

沒說完，照夜白“噗”一聲笑倒了，把沈頃潇也一舉拽失了平衡，兩人一同倒在沙發上，“可是我說實話，”照夜白把他壓在身下，沒有起來的意思，“穹界娛樂要收購東影，最直白的原因是它自身的偶像體系青黃不接，圈不到足夠的錢。但M–Genie你們的人氣更像是虛高，RhythmRiot沒有完全過氣，你們接下來的路，往前往後都很難走。”

“繼續火下去，在這邊收購談判期間就火到某個位置的話，穹界一定會有其他動作阻止你們。但如果你們出了什麼情況，人氣平淡沒法繼續往上走，就沒法保證收購談攏後，趙天淵不會對二分部有别的動作，解散、減少曝光，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沈頃潇無法起來，照夜白的手臂撐在他身側，手背上血管形成冷玉似的凸起。“你說要怎麼做，”他問，“你能給我什麼？”

照夜白笑了，起身把沈頃潇扶起來：“沒要你做什麼……隻是提醒一下，之後工作會很忙的意思。吃不消的話記得和人說。你不是想火嗎，又不是那種絕對火不起來的人——很多人愛你，還會有更多人愛你，”他親昵地搓了搓沈頃潇的臉，“到時候你要什麼就有什麼。”

這是交底了。沈頃潇動容地看着照夜白，“那你呢，你說了會保證二分部獨立運營……雖然不知道你要怎麼做，畢竟照夜白隻是電影人也不是投資經理……”

“那是plan B。”照夜白道，“做了很多。隻是為了最壞結果才做的。”

沈頃潇感慨地搖頭，避開他暖乎乎的視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我經紀人……”

“你們川哥人不錯，”照夜白說，“隻是不太信我……不過我也沒指望二分部的人信什麼就是了。不說這個，”他習慣性地撓撓沈頃潇的下巴，又像逗貓那樣，“你安心地做就好，往前往後都不好看，但是，不要害怕。等今年年底或者明年上半年，給你準備solo。”

“……？”沈頃潇眼睛一下子圓了，“solo？這麼早就——”

“出道三四年，也不算早，”照夜白說，“二分部原本就有這個意願，可不是我吹誰的耳旁風吹出來的，你完全有資格，也别擔心。”

“我隻是想給你選擇權，到時候無論東影還是穹界，還是LK或者其餘任何地方，隻要你飛得夠高，所有人都會開最好的條件争取你，那時候，潇潇就可以保護自己了，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做什麼都思前想後。”他望着沈頃潇，眼睛裡有十六歲時青春片裡的光彩，“我把我能給的都給你。——反正潇潇還年輕嘛，誰年輕的時候都是要人幫忙的。”

“……為什麼？”沈頃潇問，“你沒必要這樣……是因為我碰巧是你粉絲，碰巧和你在同一個行業……甚至不完全算是同行，我也隻是……”

“……這麼說吧，”照夜白深呼吸，“沒有你，我不一定活得到現在。”

“當然都過去了，現在很好了，不是需要你每一天都盯緊才能活着的人。我也有團隊的好吧，”他笑着揉了揉沈頃潇的頭發。這似乎是沈頃潇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照夜白這樣滿心滿眼開心的樣子。“不要擔心我。就當再逃跑一次好不好，報答你陪我，這次我陪你——我們去平流層以外更高的地方，到那裡以後，就不會再下雨了。”

沈頃潇低着頭默不作聲，照夜白也沒打擾他，過了好一會，沈頃潇說：“之前在悉尼的時候你說，是因為你給不起，所以我接不住……這才過多久，怎麼忽然别過勁來了……是覺得我現在就接得住嗎？”

“也不是……”照夜白歎氣，“你記得我之前是LK的吧，拍《煙波十四橋》之前都簽在LK那。”

“知道啊。”沈頃潇不懂，和LK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