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本來不想去你們那的,”照夜白說,“你不是不喜歡我在麼,飛機上也說不喜歡和我一起,但是和LK的朋友聊了一會,她說悉尼拼盤後台有個小偶像在走廊裡暈了,過去一看發現是M–Genie的……”照夜白的視線瞄過來,“你。”
沈頃潇才反應過來,是那天幫他的女助理。“大家都那樣……誰後台不暈一陣。”又看看照夜白:“你是因為這個跟了我們一天?不是吧……别開玩笑了。”
“我怕你撐不到solo就要先病休半年,”照夜白語氣裡摻了點奚落,“成天疑神疑鬼思前想後的,我一個就夠了,你還有正經工作呢……”
“不是因為終于能告訴我去年的事,索性全都說了嗎?”沈頃潇挑眉反問,“你怕我接不住的不是後面的工作,是你生病這件事對吧?本來不想說,但是一看機會到了,忍不住就說了。”
這下才能看到照夜白抿了抿唇,有點語塞的樣子,“……哭得挺好的。”
“隻是想看我哭是嗎?”沈頃潇不依不饒。
照夜白側開頭,不說話了。
沈頃潇也故意一句話不講,等着。
“不說的話,”照夜白語速很慢,像台詞一樣清晰,“你讨厭我。本來《照夜白》這張專輯,還有出道日期,地點,都是我的私心……我不想道歉。但也不想你讨厭我。”
他看看沈頃潇,“怎麼辦……音樂節那天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給你的東西還是要給你,但今天這件事……我能不能再做點什麼?除了去死,都行。你說。”
——沈頃潇這時才開始理解照夜白的腦回路。雖然不知道是經曆了什麼,才讓十九歲時那個從容自若的少年變成現在這樣,但沈頃潇逐漸開始習慣,也不想回避這種話題了:“為什麼不能去死?”
“在你面前嗎。”照夜白淡淡笑笑。
沈頃潇忽然想到什麼,把照夜白的手臂扯過來,左邊看完看右邊,兩邊手腕上沒有疤痕,手臂上也沒有。
照夜白知道他在找什麼,又笑着說:“我是演員啊……身體上不會搞那種。紋身也是紋一個月就洗掉了。”
“紋身?”沈頃潇第一次聽說,“紋了什麼?”
“洗掉了。”照夜白道。
“紋在哪了,手術疤上?”
“……嗯。”
沈頃潇搖搖頭:“早聽說你十來歲的時候很野……還真是啊。”
“我才沒有……”這一次照夜白反駁得很快,雖然語氣還是軟軟的,一邊說着,人也站起來,“也不早了,睡我這還是送你回去?”
果然這個話題聊久了就會下逐客令。沈頃潇攏緊睡衣領子,起身:“我走。”
走到門口,照夜白也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直到沈頃潇回頭:“都不留我的嗎?!趙雪浏你——”
“明早六點起來拍攝,”照夜白似笑非笑地說,“今晚再做點什麼,明早你起不來的。”
“……!”沈頃潇無話可說。真到門口,摸了下睡衣兜裡,手機還在,嘴上說着“沒事我自己回去不用送了”,另一個要找的怎麼也摸不到。
照夜白看出他的窘境:“沒帶房卡?”
“……”沈頃潇又找了找,真的沒有。“你們經紀人那應該有,”照夜白和他站在玄關,很有耐心,“要問問嗎。”
“别吧。”沈頃潇有點着急,“肯定問我急匆匆跑出來幹嘛,我還不想解釋……我們之間沒有公開關系,小白你記好了,”他忽然擡頭叮囑,“公開場合你我完全無關,我的粉絲人設暫時還在,但是沒提前講清的情況下,不會配合你營業,不要把我當随手抓來就能用的人。”
照夜白喉結滾了一下,“和你前任都是這樣嗎?”
“前任?”沈頃潇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真沒帶房卡,“哪來的前任……我不談你不知道嗎?我以為唐述早和你說過呢。”
“唐述?”照夜白尴尬地笑一聲,“他還真沒說過。”
“他說過什麼?”沈頃潇找不到房卡,動作慢下來,開始思考怎麼解決問題,還是幹脆在照夜白房間裡過夜。照夜白不會碰他,這人在他面前表現出的道德感已經高于沈頃潇見過的大部分同行,不會一夜之間忽然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擊碎。
“……說你們是酒局上認識的。”照夜白說。
沈頃潇動作一頓,心跳開始因為緊張加快,腦子裡一遍遍提醒自己,不會的,唐述是個聰明人,不會拿那種沒譜的故事搪塞他的小趙爺……照夜白不愛聽這些。沈頃潇故意略過照夜白的話,道:“……真沒帶房卡。我去前台問問……”
……不知道這個時間會不會有私生蹲守。他也有些遲疑。照夜白道:“别下去了,我給他們打個電話。”他拉着沈頃潇回屋坐下,撥了前台。
沈頃潇等着,聽着,隻在照夜白以眼神詢問時,小聲報出房間号碼。
安靜下來時,才感覺到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他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上面多了三個未接電話,第四個正在打進來。
備注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