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好香,卓姑娘今日做的什麼吃食?”駱子期岔開話題,好叫小玉竹分心。
“腐乳蒸雞,還有一個‘肉生法’。”小玉竹歪着腦袋想了想,似乎對菜名并不熟悉。
駱子期往後廚方向看了看,但簾子隔着,什麼也瞧不到。
“小玉竹——”從後院方向傳來一聲吆喝。
這是卓逸君的聲音,駱子期認得。
隻是之前她都是文文氣氣的說話,這一聲與之前都不一樣,是不曾見過的鮮活。
小玉竹向門口迎去,卓逸君撩了簾子進大堂來:“是駱少卿。”
瞬間變回了那副文氣的模樣。
“卓姑娘今日做的事腐乳蒸雞,和……”不怪玉竹說菜名時要想一想了,明明才剛剛聽過的名字,駱子期卻怎麼就說不出來。
“肉生法。”卓逸君淺笑着接口,這名字拗口,她也讀了多次才能脫口而出的。
“這名字倒也奇特。”駱子期面上有些讪讪:“倒是卓姑娘見多識廣。”
“其實這肉生法倒與炒肉絲沒太有什麼區别。不過是大多數菜品起名,總都是與色、香、味分不開,這道菜……”卓逸君說不下去了,她在遣詞造句方面實在是沒有造詣。
“‘生’字有新鮮之意,許是想表明這樣的做法能讓肉質鮮嫩。”駱子期道。
“要論見多識廣,民女倒是比不上駱少卿。”卓逸君面上笑容絲毫未減,道:“少卿既然來了,可要嘗嘗這道‘肉生法’?”
駱子期正有此意,伸出手指挂了一下小玉竹的鼻梁,笑道:“瞧瞧,這才是開門迎客的态度。”
小玉竹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皺皺鼻子,躲到卓逸君身後去了。
駱子期也不再逗還是垂髫年紀的小玉竹,轉個身子,讓自己正面對着八仙桌,又偏頭對着卓逸君笑道:“那就勞煩卓姑娘了。”
小玉竹被卓逸君拉到後院,駱子期再一次上下打量着這門可羅雀的濟安樓。
這裡似乎與上一次自己仔細打量時沒什麼區别。
他總覺得這裡與尋常店面不同,但仔細想來,又不知道哪裡不同。
許是因為除了這濟安樓,他從不曾在這樣幾乎沒有人光顧的食間裡用餐?
飯食盛上來很快,一隻大一些的砂鍋裡時腐乳蒸雞,另一盤子裡就是讓人記不住名字的“肉生法”。
倒是與卓逸君說的一樣,瞧着就是小炒肉的樣子。
卓逸君布好菜,對駱子期道:“我們掌櫃的專門新買了食譜來,好叫我學習些新的菜式,這兩道菜都是第一次做,還請駱少卿不吝賜教。”
這話說的應當是沒有什麼毛病,但卓逸君忽的就覺得駱子期的目光沉了一沉,随後又重新晴亮:“卓姑娘若是沒有其他事,也可以一起坐下來吃。”
卓逸君下意識開口就想拒絕,但袖子被拉了拉,她低頭對上一雙渴望的目光。
是小玉竹。
小玉竹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向卓逸君,還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這小饞貓。
卓逸君無奈,隻能把目光投向駱子期。
這一切自然也被駱子期盡收眼底,再次開口道:“若論辨别味道,自然卓姑娘才是翹楚,不親自嘗嘗,卓姑娘怎麼能知道要如何改進?想來食譜上也并不是全然都要照搬的。”
卓逸君拉着小玉竹在八仙桌另一側坐下:“那今日這餐,算是民女請駱少卿的,請您來嘗嘗新菜。”
小玉竹雖然乖巧,聽着兩人說客套話能忍住不動筷子,但眼神卻一直黏在砂鍋中的蒸雞上。
卓逸君去給自己和小玉竹盛米飯。
駱子期瞧着卓逸君身影消失,便夾起一隻雞腿放在小玉竹面前的碗裡:“吃吧。”
“多謝駱少卿。”小玉竹兩眼放光,直接就在雞腿上咬了一大口。
逸君姐姐不愧是掌櫃的即便沒有什麼生意也要留住的人,明明就是第一次做,連腐乳都是掌櫃的瞧着食譜第一次買,居然做的就這麼好吃。
雞肉鮮嫩爽口,配上腐乳卻是與往常的蒸雞完全不同的味道。
雞子在上鍋前就被斬成了大小均勻的大塊,卻有雞腿是完成的。卓逸君太知道大口啃雞腿的快感了,所以專門将雞腿留了下來。
駱子期卻沒有去夾那另一隻雞腿,隻夾了一塊居中的雞肉。
卓姑娘果然是有做菜的天分的。駱子期完全沒有吃出這是第一次做這道菜的生疏感,一切都融合的剛剛好,仿佛是千錘百煉出來的一般。
小玉竹的一隻雞腿已經啃的隻剩骨頭,駱子期忽然開口問:“你們掌櫃的,是個怎麼樣的人?”
有風穿堂走過。
小玉竹一手捏着雞腿的一端,把雞腿往下放了放,咽下嘴中正在嚼的食物才道:“掌櫃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樣的回答天真無邪,卻不是駱子期想要的:“很好?怎麼個好法?”
“嗯……”小玉竹想了想,道:“掌櫃的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也會給我做新衣服。諾,”小玉竹揚了揚袖子:“我原來的衣服都小了,這衣服還是掌櫃的拿她以前的衣服給我改的呢。”
這衣服布料不算新,的确看起來像是槳洗了幾年。
“我也來了幾次了,真是不巧,次次都見不到你們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