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就此離開床邊,胡七娘還是折了回來,從懷中取出另一根銀針在小玉竹後肩處也紮了一針。
這下子,就算是有人在院中敲鑼打鼓舞龍舞獅,床上之人也會睡的酣然。
屋内擺設簡單,可放置物什的木櫃也就兩個,胡七娘略微找了找,就找到了卓逸君拿到手還不滿半年的戶籍簿。
窗外漫天繁星不見,就連明月都被厚厚的雲層擋住了一半。
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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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轟隆。
卓逸君揉揉眼睛,隻覺得饑腸辘辘,瞧向窗外。
窗子關的嚴實,瞧不見一絲日光,隻能聽到雨聲不斷。
屋外,應是黑雲滿天。
卓逸君将身上的被子掀開,穿好衣衫鞋襪,走到門口,剛剛将門開了一條縫,就隻覺得狂風變着法子往屋子,衣縫裡鑽。
又到了這陰雨連綿的時候。
卓逸君雙手抵着門,好不讓狂風卷着房門大開,寒氣肆無忌憚的席卷到屋内的每一個角落。
床上,小玉竹沉浸在夢中不願意醒來,夏被單薄,若是讓房門大敞,這小姑娘定時要惹上風寒的。
門外積水已起,卓逸君隻有現在腳上正穿的什麼這一雙布鞋,若是打濕了,就隻能打赤腳了。
既如此,倒不如現下就幹脆赤着腳去廚房。
門旁是一隻木櫃,卓逸君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在裡面。
說是所有,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無非就是幾身衣服,這衣服還都是來了濟安樓後胡七娘給添置的。
木櫃的門并沒有關好,從門縫裡往裡瞥去,裡面似乎隐隐有些不對勁。
卓逸君将門打開,赫然瞧見一身杏黃色的新衣和完全不搭調的一雙草鞋。
這倒是新奇。
卓逸君自然不會以為這是什麼田螺姑娘送來的,必定都是胡七娘的手筆,隻是她以往都是缺什麼添一件什麼樣式的衣服,從沒有這樣直接就置辦過一整身的衣服,更遑論還是這見不得油污的淺色。
至于這草鞋,卓逸君明白,這不是就為了這雨天出門的麼。
反正就在濟安樓内,卓逸君幹脆就将鞋襪一齊脫了,單穿一雙草鞋,往廚房去。
雨下的這麼大,隻怕是以往來送肉菜的農戶都不會再來了。
卓逸君熬了小米粥,又蒸了幾隻大肉包果腹。
回來再喚小玉竹起身。許是因為雨中安眠太過惬意,小玉竹飯後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就這麼斷斷續續的下了幾日的雨,眼瞧着井裡的水都快要溢出來了,雨終于是停了。
太陽雖然仍是躲在雲層後面,但好歹是能瞧見沒有被雲彩遮擋的天空了。
卓逸君剛将草鞋脫下放在一旁晾着,就有人來敲濟安樓的門。
門外是王捷,一見卓逸君便是笑的抱拳:“恭喜卓姑娘。”
卓逸君一愣,笑着疑惑:“我……何喜之有?”
王捷見卓逸君反問,也不解釋,岔開話題道:“沒什麼,卓姑娘今日可出餐?”
卓逸君側頭瞧了一眼天空,遮天蔽日的雲彩白的如同剛剛用力搓洗過的汗巾一般。
王捷又笑道:“請卓姑娘放心,若真是又下起了雨,絕不叫姑娘冒着雨跑這一趟。”
這話過于客氣了,卓逸君趕忙欠身道:“我們開門做生意的,既然應了,就沒有不送的道理。”
王捷走了,卓逸君回屋去看小玉竹。
小姑娘躺在床上,眼睛睜得生大,卻一點沒有想起身的意思。
“是誰來了?”小玉竹問。
“錦衣府的王大人。”卓逸君将小玉竹白日裡要穿的外裳放在枕邊,道:“外面雨已經停了,你穿好衣服在院子走一走,也當動一動,這幾天雨下的可把人憋壞了。送菜的老農不知今日上不上門來,我得出去買些食材好備餐食。你在樓裡等着,若是以前那老劉頭來了,菜什麼的一應就放到門口就好,等我回來再往廚房的架子上擺。”
小玉竹點頭應了,卓逸君挎着竹籃往外走,走兩步又折回來:“你若是餓了,鍋上有昨日烙的餅,少吃一些墊墊肚子,等我回來做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