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慈幼局的時候,每逢過年和自己的生辰,我們都是可以去地廟中向地廟爺爺許願的。”
“許願?靈麼?”
“或許吧,”卓逸君平躺在搖椅上,瞧着黑漆漆的虛空:“小時候倒是蠻靈的,後來就不大靈了。”
“那你還讓我當他。”難能可貴在陸栩的語氣中聽出笑意,卓逸君感覺自己頭頂被蒲扇的扇面輕輕拍了一下:“你想許什麼願望?”
“大人可能保我性命無虞?”卓逸君忽然偏頭瞧向陸栩,眼中滿是神采奕奕。
這算什麼要求。
陸栩将蒲扇往下偏了偏,擋住卓逸君的目光。
“有我在,誰敢動你。”
卓逸君哼了一聲,聽不出嘲諷還是滿意。
過了不知多久,蒲扇忽然被卓逸君擡起來,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又漏了出來。
“大人,小民去七王府時穿的可是最體面的衣服,現下洗都洗不出來了。若大人是真心要補償小民,不然給小民再選套衣服?”
這倒是簡單。
隻是按她的性子是該直接要成銀子自己去買的……
即便退一步來講,陸栩也無法忽視那眼神中的狡黠不去多想。
“好。”
陸栩答應的很爽快。
卓逸君将身子往後仰了仰,神色誇張的打量着陸栩上下,似是喃喃道:“鮮少見大人穿常服,如今瞧來,大人的眼光應當是不錯的。”
這聲音實在不算是小,陸栩聽的清清楚楚,不自然的幹咳了一聲。
此刻他身上的這一身,可是駱子期那厮的。
但想來,也算是他在駱子期衆多衣服中選出來的,算是他的眼光。
“大人,”卓逸君又湊近:“小民還能再許一個願望麼?”
陸栩的目光落回到卓逸君眼中。
卓逸君似是在那樣的目光中讀出了一個“好”字,笑道:“小民這身子弱的很,能否向大人讨一些補品?”
還不待陸栩開口,卓逸君繼續道:“不用太好的東西,小民這身子也虛的很,怕一下子大補,過猶不及,反而賠上了小民這條小命。”
“不過……既然這東西沒有那麼好,能不能多送一些,也好讓小民過過富貴日子。”
她有她的謀劃。
陸栩幾乎是一瞬間确定。
可她的這兩個要求,他卻不想拒絕,甚至……想比她說的完成的還要好。
所以陸栩在東市最熱鬧的時候走進了華緞莊。
聽到掌櫃的那一句:“是哪家的姑娘這麼幸運得了您的青睐?”陸栩更加确定,卓逸君要的,就是讓旁人、讓七王府知曉,他們一開始的猜測沒有錯,她就是那所謂的“幸運的姑娘”。
這才是她真正許的願望。
她既然想要,便給她。
他點了人,專門在最熱鬧的時候進入藥鋪,按着她的要求,一趟一趟的買着那些算不得最名貴的補品,一趟一趟的在衆目睽睽之下送進濟安樓。
不僅如此,他還專門叫王捷去拿了萬寶玉和他身邊的跟班。
這種事情錦衣府本該是要規避的,萬寶玉作為七王妃的胞弟,入了昭獄,很難不引起朝臣猜想。
但他也太清楚,那曹姑姑的侄兒都進了京兆尹多少回了,哪一回不是全須全尾的出來,隻怕是連餓都沒有餓上一回。
趁此機會搓一搓他們的風頭也好。
陸栩甚至都想過,見到七王爺蕭璟欽要怎麼回話,甚至幹脆躲出去不見他。
但他沒想到,先來問他的是昭明郡主。
小丫頭眼睛紅紅的,像是幾日沒睡好的樣子:“躍之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廚娘。”
“回去,昭明。”陸栩沉聲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也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若我偏要問呢?”
陸栩長歎一口氣:“昭明,我大伯父此生無妻無子,你當是因為什麼?”
“你既然都明白,那為什麼還……”昭明郡主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回去吧。”
以前所有人都不提的時候,昭明還能自欺欺人認為他會是例外,但現下說開了,她不意外,但心裡的确是空落落的。
走到門口,昭明折回來又問:“躍之哥哥,若是有一天我父母想考慮誰家的提親,你可能派人去瞧瞧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麼?”
“放心,我會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