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竟然換成了錦衣府後門食間裡小廚娘的一句:“想來大有文章。”
這文章題在何處,落筆又在何處,全都指望着他大海撈針。
陸栩揉了揉太陽穴,話鋒一轉問:“你說這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又是怎麼回事?”
卓逸君一改方才的慷慨激昂,語氣有些低落:“民女有一姐姐,姓陶名清。民女在七王府裡發現了她的蹤迹,但是遍尋不到人……”
方才涉及科考,人又是剛進的刑部獄,陸栩尚能明白卓逸君急晃晃的來找他的原因,現下的這第二個故事,就更像是……夾帶私貨。
這四個字一在陸栩腦海中浮現就被自己否決了,怎麼能叫夾帶私貨呢,明明也都是她自己的事兒。
“本官知道了。”陸栩強打起精神,将狀書照着原來的痕迹對折放在桌上:“你這狀書本官收下了,回去等消息吧。”
有了這句話,胡七娘口中的第三關也算是過了,卓逸君心中輕松了許多,偏頭對上陸栩有些疲憊的視線,輕聲問:“大人心中可有了想法?”
“想法?”陸栩不解。
“查案的想法。”
恍惚間,陸栩瞧着卓逸君的面容此刻和駱子期的有些重疊,她定是也有她的想法。
陸栩伸手揉眉心:“你說你的。”
“美人計如何?”
這……哪一步需要美人計了?
“民女可以深入虎穴,套出大人所有想要的消息。”
這是個主意。
卻是到最後一步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策。
古來成大事者事以密成,那七王爺又不是什麼貪戀美色之人,她怎麼有把握能讓七王爺開口。
陸栩生怕眼前人自作主張,擺擺手道:“這不是你該想的。即便要用美人計,也有的是人執行。你把東西收了回去歇歇吧。”
這是逐客令。
胡七娘交代過,一旦下了逐客令就不能任何留戀,不然很有可能功虧一篑。
卓逸君爬起身,收拾自己帶來的碗碟。
“他……對你這麼重要麼?”
陸栩冷不丁的發問。
卓逸君動作滞了一瞬,随後就回複如常:“慈幼局裡小孩子來來往往,其實能呆的長久的沒有幾個,他們都是民女最重要的家人。”
問的他。
答的他們。
是卓逸君私心,還偷偷拉上了陶清和小玉竹。
“倘若他對你真的存了男女之間的心思,你可要真正自己想好,路要怎麼走。”胡七娘的叮囑猶在耳畔。
再當看不見,就隻能自欺,無法欺人了。
“回去吧。”陸栩聲音中滿是疲倦。
“是。”卓逸君答着,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卻一個不留神,手肘将狀書蹭掉。
那狀書好巧不巧掉進食盒裡,沾了湯汁。
卓逸君瞬時僵在原地一動不用,生怕因為這個無意的插曲又改變了陸栩的心意。
陸栩眯着眼,盯着那狀書看了将近一盞茶的功夫沒有任何反應,最後還是長歎一口氣,道:
“無妨,本來也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上官發了話,卓逸君便敢動彈了,從懷中重新掏出一份一摸一樣的狀書放在桌上:“大人。”
她怎麼還有?陸栩不解。
“怕大人生氣撕了第一份,便多備了幾張。”卓逸君似是能看懂陸栩心思一般,直接開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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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逸君回了濟安樓。
天色尚早,小玉竹還在睡夢當中,倒是胡七娘坐在門口等她回來,一見卓逸君進門便開口問:
“成了麼?”
卓逸君點頭。
胡七娘兀自一笑,戲谑道:“這樣都能成?”
卓逸君眼底劃過一絲愕然。
胡七娘走到卓逸君身側,拍着她的肩膀,輕聲道:“脫身之計我這裡有現成的,你準備好了同我講。”
卓逸君扯了扯嘴角,眼前人眼中慢慢的調笑她不是看不懂,換了話題道:“所以錦衣府原本不答應也是行的麼?”
胡七娘避而不答,轉而又問:“美人計一事,也應了麼?”
卓逸君搖頭:“這個沒有,隻說會查。”
胡七娘倒吸一口冷氣,眼中的戲谑蕩然無存:“我說的事情,你可是要認真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