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歲首了,宮中設宴,少虞,屆時你也會去吧?”
周潇倒是同她提起過這事,雖在國子監伴讀,倒是從未見過皇帝謝呈一面。歲首宴,自然要去露露臉,不僅謝呈,周潇的意思,是朝中的官員都見見,日後若是在朝中做事,免不了打交道。
“近來你同三皇子走得倒是近,下學之後還去重華殿,密謀什麼呢?”
周筠語塞,白了陸時化一眼,不知道陸時化這樣的是怎麼在宮裡過活的:“你既都打聽到了,還問我做什麼?”
陸時化正色道:“我是那種到處嚼舌根的人?隻不過想同你求證一下嘛。”
陸時化話音未落。
“少虞。”謝懷澈從殿内出來,周筠會意,看了陸時化一眼。
“見過三皇子。”陸時化忙斂眉躬身朝着謝懷澈行禮。
謝懷澈微微點頭,同周筠道:“走吧。”
“是。”周筠随同謝懷澈一同往重華殿去。
陸時化看着他們離開,見周筠回頭,朝着周筠眨了眨眼。
“聽聞前些日子你同陸時化他們去醉江月喝酒去了。”謝懷澈開口,是陳述。
皇宮裡都是眼睛,且他們一行人出去,甚是引人注意,謝懷澈知道此事周筠也并不奇怪。隻不過在她面前提起,不知是何意。
“嗯。”正等下文,沒想到謝懷澈不再出聲了。
一同到重華殿,宮女早就将東西備好。今日雪大,所幸隻要站在廊下便好。
周筠站在謝懷澈旁邊,看着謝懷澈拉弓射箭。謝懷澈進步很大,起碼比她想象的要快許多。
箭中靶心的多,隻不過偶爾還有幾次射得偏一些。周筠見狀,忍不住上前,覆在謝懷澈的手上,勾住弓弦。
“殿下勾弦時,下三指可貼緊一些,這樣便不容易偏。”
倏忽而近的冷香和貼近的溫熱的呼吸,讓謝懷澈一怔。他總覺得,周筠同周策是不同的,可到底哪裡不對,他也說不上來。
箭再中靶心,謝懷澈将弓遞給旁邊候着的宮女。
旁的宮女立刻端着熱水和手巾上前,謝懷澈一邊淨手,一邊問道:“以本皇子現下的準頭,騎射如何?”
這一句,周筠的腦海裡忽然閃過春獵兩個字。因為謝懷澈此前就說過,太慢了。
“若是騎射,怕是還要多練幾日。”周筠實話實說。
謝懷澈擡了擡手,周筠就瞧見小太監拿了兩把劍上前。疑惑地看向謝懷澈:“殿下這是?”
“試試?”言語間謝懷澈已經拿起了其中一把。周筠的劍好,他不是不知道,那時派去刁難她的那些暗衛都是暗衛營一等一的高手。原以為能讓她難堪,未曾想竟是自取其辱了。
周筠剛掂起劍,還未出鞘,對面的劍鋒便已經指過來了。近乎瞬間,周筠擡手用劍鞘擋住,半拔出劍。四目相對,周筠勾起一抹笑。方才練箭,謝懷澈是已經将身上的大氅褪了,可周筠并沒有。
她一揮手,将劍震回去的同時,大氅連同廣袖掃起一大片落雪。
謝懷澈的射箭不怎麼樣,這個劍倒是有些出乎周筠的意料。
劍影之間,周筠反手抓住了謝懷澈的手臂,謝懷澈驚訝于周筠的力量,有一瞬間的愣怔,周筠勾唇笑了笑,在謝懷澈作出反應之前松開他,一轉身,劍的鋒刃已經指到了眼前。很近,隻半寸的距離。
謝懷澈握着劍柄堪堪頓在半空,目光順着劍身看過去,一張清俊英氣非常的劍,眉頭微挑,嘴角勾起,意氣風發。透過周筠,謝懷澈似乎看見了周策的影子。
察覺到謝懷澈的不對勁,周筠将劍收了,輕喚了一聲:“殿下。”
“吾輸了。”
周筠正要說一些場面話,誰曾想,謝懷澈接着道:“父皇前兩日賞了吾一壇齊雲清露,待會留下陪吾喝兩盞吧。”
周筠心一沉,忙開口:“殿下。”
謝懷澈斜眼看向他,幾分疑惑,等她下文。周筠喉頭一哽,原想說自己喝不了酒,可謝懷澈已經知曉自己同陸時化他們去喝過花酒。況且,謝懷澈邀她喝的,還是陛下賜的。
“好。”周筠最終應下。
雪紛紛揚揚未停,明明數九寒天,方才一試,身上竟也起了一身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