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月日和的話讓路希與大和不約而同停止了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将視線集中在她身上。陡然被如此關注,光月日和更加不确定先前冒出的那些記憶殘影是虛假亦或真實。
路希問:“你不是和之國的本土居民嗎?”
和之國閉關鎖國數百年,而走出去的譬如古伊娜她的祖輩們,則是在其它島嶼定居生存。難道當年還有回來的人?
光月日和猶豫一瞬,望着路希,下定決心問道:“海軍,就是類似和之國武士這樣的存在,是嗎?”
路希點頭:“可以這樣說。海軍,維護大海的和平。因此海賊,是海軍的敵人。”
光月日和繼續問道:“你會離開這裡,對嗎?”
“對。”
“你會和你的夥伴回到海軍,然後變強,回來打敗凱多,是嗎?”
“是。”
光月日和的視線落到大和身上。
“那……這位凱多之女……”
像是察覺到她心中的猶豫,大和主動答道:“我和老爹的關系嘛,一時間很難說清。我不太喜歡他的行事風格,可多少因為血脈關系,難以徹底否定他。不過……”她笑了一下,對着光月日和道,“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我想要打敗他。因為我一點都不想繼續聽他的話行事,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啊。就算他是我老爹也無所謂,反正我以後就要打敗他。然後讓他好好聽我的話。”
如此,似乎不必繼續糾結。光月日和輕聲歎了一口氣,将心中隐瞞許久的事情托盤而出:“我是……光月禦田之女,真名為光月日和。”
“……”
一時間無人應答,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路希感覺得好好捋一下這件事,于是她在腦海中整理着已知的信息,一個一個問眼前的這位光月禦田之女。
“我記得當初凱多打敗光月禦田,而他的妻子與孩子也葬入火海。”
光月日和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赤鞘九俠中的一位及時趕到,将我救走。但我的母親,留了下來,并趕到父親受刑的地點,中槍而死。”
“狂死郎是赤鞘九俠嗎?”
“……是。”
“是他将你救下嗎?”
“并非,救下我的赤鞘九俠名為河松,是他将我撫養至十三歲。然而,在黑炭大蛇的統治下,我們的生活舉步維艱,我不忍心看他因我受苦,于是偷偷離開,之後機緣巧合遇見了狂死郎。此後,不曾聽聞他的消息。”
“其他的赤鞘九俠下落,你知道多少?”
“這個答案……我很糾結,不知道能不能告訴你們……不過,總歸我已經決定不再等待到二十年後,而我,亦想要信任你們。所以我會告訴你們,可能有些難以相信,但你們同樣是惡魔果實能力者,我想應該能接受。”
光月日和字句斟酌道。
“我的母親是時間果實能力者,能借由能力穿越至未來,她自己也是穿越時空來到父親的時代。而在我父親身死的那一天,她用這個能力,将我的哥哥和其他四位赤鞘九俠送去了二十年後。”
路希沉默了會,接受了這個設定。然而新的疑問又冒了出來。
“為什麼是二十年後……不對,我記得,之前好像有提到過,什麼預言詩之類的東西?”
“你說的,是我的母親死前留下的那句詩,‘明月不知曉,此願若償,月夜二十載,天落九重影,君便曉黎明炫目’,黑炭大蛇也正因此堅信,二十年後光月家族會卷土重來,把他從将軍之位上拉下去。”
“但其實,我的母親之所以留下這句詩,并且把哥哥和赤鞘九俠送到二十年後,是我父親的決定。他曾給我的母親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二十年後會有打敗凱多,讓和之國開國之人出現,我的母親堅信這一點,于是為了和之國的未來,将他們送到了二十年後。”
烏塔有些困惑,對光月日和提出一個問題。
“你當時是和你的母親在一起的嗎?”
光月日和點頭。
“是,我和哥哥,還有那幾位赤鞘九俠,都與母親在一起。”
一瞬間,烏塔像是意識到了某種在光月日和身上發生的事情,這件事情讓她回憶起當初被香克斯丢在艾蕾吉亞的自己,眼神變得悲傷起來,但為了不讓這種情緒影響到對方,她很快轉移視線,盯着地闆上的花紋,裝作自己是個不會說話的玩具。
路希和大和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她們彼此保持着安靜,不太确定到底要不要問出來。隻有貝格讀不懂空氣,她實在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忽然沉下去的氛圍,簡直像有螞蟻在身上爬,讓她渾身難受。于是她心直口快地說出來:“你被你媽丢掉了诶。”
光月日和:“……”
這句話戳破了她膨脹起來的自我,一時間,她又變回昔日那個無能為力,隻能徒勞哭泣的小女孩。
芙麗那:“……”
芙麗那試圖為她的船長找理由。然而,在開口的瞬間,一股抑制不住的憤怒從她的喉間沖了出來,燒毀了她原本要說的話語。芙麗那帶着這股難以制止的憤怒,悲哀地問光月日和,“你的母親為什麼不把你一起送走?”
那個光月家族注定覆滅的一晚,九裡城燒毀的徹底,往昔的安甯不複存在,唯有熊熊燃燒,勢要将一切吞噬殆盡的大火,還有兇猛追擊,不死不休的敵人們。是這樣的九裡城生存幾率更大,亦或是二十年後的和之國生存幾率更大?
在當前必死的局面中,未知的未來,至少還有微弱的希望。
——你的母親為什麼不把你一起送走?
這也是光月日和曾經想過,卻不敢繼續去想,用父親的死亡、母親的死亡、光月家族的敗北、百姓的艱苦生活這些種種悲劇的一切,用這些看似更大的悲哀遮掩住的,内心不敢面對的某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