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的視野被黑暗吞噬前,最後看見的是陸雪琪驟然放大的瞳孔。天琊劍的藍光在石壁上折射出破碎的光斑,像極了她記憶深處,那病房裡閃爍的監護儀。她感覺自己被一雙顫抖的手臂接住,後背貼上冰冷的石壁,而身前卻是陸雪琪滾燙的呼吸。
"師姐!"
陸雪琪的聲音仿佛隔着水傳來。文敏想擡手撫平她眉間的褶皺,卻連指尖都擡不起來。她隻能感覺到陸雪琪的靈力如寒溪般湧入經脈,卻在觸及她丹田時激起撕裂般的劇痛——那是強行催動木笛的後遺症。
"咳......"
血沫嗆出唇角,文敏恍惚看見陸雪琪素白的衣襟上綻開紅梅。石壁上的天書文字在餘光裡扭曲變形,那些刻骨銘心的句子突然鮮活起來——
"衆生沉迷,惑于我相、人相......"
"雪琪......"文敏的指尖終于碰到陸雪琪的臉,觸到一片濕涼,"那石壁......"
陸雪琪猛地攥住她下滑的手。天琊劍感應到主人心緒,"铮"地一聲釘入石壁三寸,劍穗上的冰晶花簌簌碎裂。她死死盯着文敏慘白的唇,突然俯身将額頭抵在她肩上。
這個近乎擁抱的姿勢讓文敏僵住。她感覺到陸雪琪的靈力正以近乎自毀的方式奔湧,寒冰訣的冷意順着相貼的肌膚蔓延,竟暫時壓住了她體内肆虐的灼痛。
"你總是這樣。"陸雪琪的聲音悶在衣料裡,"在花海中是這樣,七脈會武時也是......現在也是......"
文敏聽見她喉間壓抑的哽咽,像幼時那個雷雨夜蜷在她懷裡發抖的小女孩。她突然又想起,那晚的燭火下,那個偷偷用劍穗纏住她一縷頭發,笨拙的陸雪琪。
在文敏意識陷入虛無時,她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再像兒時一樣,輕拍她的背,叫她“莫怕”。
……
當文敏再度恢複意識時,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傳來的溫暖體溫。她微微睜開眼,發現自己正伏在陸雪琪的背上,臉頰貼着對方如瀑的青絲,仿佛能聞到淡淡的、獨屬于她的氣息。體内真氣雖仍虛弱,但經脈中那股滞澀的痛楚竟然已然消退,隻剩下饑餓感在胃裡輕輕抗議。
她沒有出聲,隻是悄悄收緊環在陸雪琪頸間的手臂,将臉更深地埋進那帶着清冽氣息的肩窩。從一路的環境來看,文敏猜陸雪琪應當是帶她出到最外面的水簾後又往裡面走了。
……
"啊!"
一聲突兀的驚叫突然在石室内炸響。文敏渾身一顫,擡頭望去,隻見鐘乳石林盡頭,張小凡正踉跄着從石壁邊跌坐下去,蒼白的臉上還帶着未散的驚惶。在他身旁,碧瑤手中的傷心花泛着幽幽藍光,映照出兩人面前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九幽陰靈,諸天神魔,以我血軀,奉為犧牲。三生七世,永堕閻羅,隻為情故,雖死不悔。 ”文敏怔怔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陸雪琪腳步一頓,感受到背上人醒來的動靜,眼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喜色。她小心翼翼地将文敏放下,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器,指尖卻在觸及對方手腕時不着痕迹地多停留了一瞬,确認脈象平穩後才徹底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