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進的岔路越往裡開越窄,周圍的大樹排得很緊湊,連陽光都弱了許多,地面凹凸不平,車在上面颠簸得像油鍋上的煎蛋。
後面兩條“毒蛇”還是咬着他們不放,甚至還一左一右試圖包抄過來。
前面的通道被山上滾下的碎石堵死,路修遠急踩刹車,巨大的慣性讓路漫漫的身體向前傾了傾,她的手沒有一刻是離開安全帶,惜命得很。
眼見情況危急,路修遠單手拿槍,熟練地用手指撥開保險,快速向後甩了一下手槍,槍的套筒因為慣性後縮,緊接着猛然向前一甩。
這時的套筒相對于手槍是向後運動的,不到三秒他就輕易地完成了上膛。
路漫漫自然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可路淩卻很清楚。單手慣性上膛一氣呵成,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要做好不僅需要超高的爆發力,而且隻有複進簧很松的老槍才可以辦到。
可……這把槍明顯是新的……
路淩忍不住為後面的人捏了把汗。
車内剛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下一秒子彈就向後面的車射了過去,連發數槍,将正在行駛的車輪胎打爆,目标明确,彈無虛發。
他單手壓槍就像呼吸一樣簡單,非常穩并沒有大幅度的抖動,那湛藍的眸子跟湖水一樣平靜,熱乎的子彈殼一顆顆掉落在主駕駛,發出金屬的碰撞聲。
兩輛車一開始的意圖就很明顯,想仗着數量優勢,直接撞擊已經停止的車身。
可惜在還有一百米的時候,輪胎都被打破,車開始不受控制的打滑失控,沒辦法兩輛車隻好緊急刹車,在不遠處停下,拿着槍打開車門,向前方的車慢慢靠近。
路漫漫掃了一眼後視鏡,用慌亂的眼神看向旁邊的男人,似乎在傳達現在該怎麼辦。
路修遠對這種場面倒是見怪不怪,要不是車上還有孩子和家人,那車出現的五分鐘内就可以解決麻煩。
可現在車上坐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實在是施展不開,怕誤傷。
再說了要是真打起來,給孩子造成心理陰影了該怎麼辦?
他經曆過太多,見過陰暗血腥的場面比一般人睡覺的次數還要頻繁,但路修遠不想讓家人見到這種殘暴血腥的場面。
他那麼拼命,不就是為了守護雲洲城邦,保護家人。
“彎腰,乖乖地待在車裡,别出來。”路修遠低聲吩咐着。
路漫漫是個惜命的,特别是她已經死過一回了,自然會對着來之不易的生命好好珍惜,她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情沒有去做,得好好留着性命。
路漫漫猛地上下點頭,立刻松開安全帶彎腰縮進了副駕駛下方的空位,将身體藏得嚴嚴實實的。
他打開車門準備下車迎戰,要不然後面的人便會死盯着車裡的人不放。
“小叔叔,你小心點!”路漫漫有些擔心地叮囑。
畢竟後面的兩輛車下來的人目測有五六個,再加上後面還有個路淩,也不知道他等下會不會使壞。
要是路修遠出了問題,那麼她自己也就危險了。
拿着手槍的男人回頭看着蜷縮一團的路漫漫,簡單地“嗯”了一聲。
久違的稱呼,隻有在這種時候路漫漫才會像關心路淩那樣關心他,才會把她當家人。
自從母親死後,就再也沒有人在他執行任務前說過這種話了。
路家的男人都喜歡把關懷埋在心裡,并不會說這種矯情的話。
一時間他有些恍惚,記憶中的那個身影越來越淡了,可眼前這個縮成一團的人卻無比清晰。
原來這就是家人之間濃烈的感情,即使路漫漫之前因為怨恨他連累父母死去對他十分的淡漠,不和他親近,但在關鍵時刻她還是關心他這個家人的。
“二哥,你也别亂跑。”一場大戰在即,路修遠這才想起後面似乎有個人。
之後他也不再廢話,直接拿着手槍出了門。隻聽車門關閉的聲音,再擡頭看時,主駕駛的座位和空地都是散落的子彈殼,熱氣都沒有完全散去。
有一顆恰好掉到了副駕駛,路漫漫好奇地伸手去摸,下一秒便立刻收回了手,捏了捏耳垂。
從車上下來的那幾人都戴着恐怖的白色骷髅頭套,一身黑色的作戰服,手持突擊步槍,隻露出兇殘又麻木的眼睛。
像一群餓狼一樣向布加迪車身一步步地靠近。這幾位和路修遠交過好幾次手,也算是“老朋友”了。
每一次都被路修遠打得無力反擊,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拼命逃竄,才撿回一條命。
原本今天是要配合路淩來作秀,畢竟鷹隼特殊行動小組如今的實力是越發強悍,前段時間更是給暗枭會重創,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用點别的手段讓路修遠栽個大跟頭。
比起敵人,還是被身邊信任的家人背叛更讓人痛苦。
可今天這場戲到後面越發的不可控,都有些假戲真做的成分了。
平常隻有路修遠壓着他們打,沒想到今天他卻避而不戰,被這些人攆着追了那麼久,當了逃兵,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看來這次他是真的沒有準備,而且是明顯害怕了,不然為什麼跑得那麼快,還不敢應戰。
現在前面沒路了才硬着頭皮開槍。
這種翻身的滋味,讓心裡積着氣的幾人越發的舒爽,都把上頭交代的事情給抛之腦後,一心隻想弄死路修遠。
要是割下雲洲城邦大名鼎鼎的路指揮官的頭顱回去,夫老大一定不會計較他們擅自的行為,這樣功過相抵,還可以名聲大噪,豈不美哉?
一想到這,幾人的眼神便更加狂熱,像盯着一塊肥肉,虎視眈眈。
周圍寂靜無聲,不遠處傳來不知名的鳥叫聲音在小樹林裡回蕩,很是詭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