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靴子落地踩在小樹林幹枯的落枝上,發出“咔嚓”的清脆聲響,地上的混雜的枝幹承不住重量一分為二瞬間斷裂開。
此時場上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連大口呼吸都成了奢侈的事情。
一陣怪風将頭頂的雲吹攏,陽光暫時被遮蔽住,小樹林裡更是透不進一點兒光,黑漆漆的一片,地上依稀倒映出錯綜複雜的藤蔓攀附在樹杆的陰影,像一張大網籠罩包圍着樹林。
暗枭會的人仗着人多勢衆根本就沒在怕的,擡起槍就向車的位置掃射過去。
“砰,砰,砰……”
幾槍下去,車的後蓋傳來巨大的沖擊力,整個車身都跟着抖動了起來。
此時路修遠已經悄悄地轉移到了旁邊的大樹後,以此作為掩體。
“哈哈哈哈。”那幾個頭戴骷髅面具的男人發出刺耳的笑聲,“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還能壓着爾洛鼎鼎大名的路指揮官打呢。”
他們拿着突擊步槍肆無忌憚地向車内掃射,嘲諷的笑聲不絕于耳,伴随着槍聲,在樹林裡回蕩,像是來索命的厲鬼。
路漫漫還算是幸運待在前面的副駕駛,并沒有太過于恐慌,可路淩一個人坐在後座,能夠更加充分的感受到子彈在車後蓋掃射的震動及聲響。
路漫漫微微探出頭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時的男人臉色陰沉,頗有一種平靜的無語。
“操……”他忍不住說了一句髒話。
路淩這人斯斯文文的,路漫漫就沒聽到過他如此失态的罵髒話,想來他現在也是無語至極了,自己引來的禍事,結果全都反噬到自己身上,說不定他心裡已經問候了那些不按計劃的夫蘇手下一百遍了。
正當不遠處幾人對着車肆無忌憚地發洩時大笑時,大樹方向忽然射出一顆子彈,以560米每秒的速度貫穿了站在正中心人的喉嚨。
原本嘴中還在發出笑聲的男人,下一秒便痛苦地用手捂着漏風的前脖,痛苦地瞪大了眼睛他再也笑不出來了,笑聲被混亂的氣聲和嗚咽取代。
黑色的作戰服和地面相觸粘上了泥巴。
“怎麼回事!”剩下的幾人連忙分散,各自找了樹做掩體,耳麥中也是莫名的沉默。
路修遠明白這個時候暴露自己的位置無疑是增加風險,可車上的人他不能不管。
“八點鐘方向!他在那顆大樹後面!”幾人的耳麥裡傳來聲音,有一個細心的人發現了路修遠的位置。
“往那邊打!給我弄死他!”
火力瞬間轉移,幾人朝着大樹的方向猛地掃射,從不同的方位用火力完全碾壓。
一時間樹林裡其他聲音都銷聲匿迹,隻有突突的步槍聲,以及子彈擊打木頭的聲響,根本沒給樹後面的人喘息的機會。
擊落的木屑在空中四處飄蕩模糊了視線,那樹的正面早就慘不忍睹,深深地鑲着一顆顆要命的子彈。
路漫漫一直捂着耳朵不敢松手,槍聲逐漸放緩停了後,耳邊傳來嗡嗡的耳鳴聲,大樹已然沒有了聲響,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放下了手,心有些咯噔地跳了一下。
路修遠該不會……
這些人幾乎把彈夾打空,亢奮的手都在冒汗。真的是太爽快了,攆着路修遠打可不是每天都有機會的。
那大樹的周圍枝幹已經散的散,落的落。殘破不堪,兩邊都薄弱處早已經承受不住子彈的威力穿成了兩個小坑。
在不遠處依稀能夠看見黑色西裝外套露出的邊角,看形狀那人似乎倒在了樹後,并且一動不動。
“你去看看。”其中一個級别稍高的面具骷髅男緊緊地拿着突擊步槍,指了指樹後,示意右邊的人去查看情況。
被點到名的面具骷髅男是裡面最年輕的,也是膽子最大的。
他拿着突擊步槍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兩步,後面的四人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凝神屏氣地看着探路的男人。
“要不再加個人一起去看?”探路的骷髅面具男回頭求助,語氣有些不自信,“我有點不敢。”
“……”
要是在二十分鐘之前他肯定敢,可已經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地上了,他心中對路修遠本能的畏懼又鑽了出來。
級别稍高的骷髅面具男怒罵了一句:“這點出息!”
左邊的人忽然感覺脖子一涼,還沒等他挪步。下一秒,那人便用槍朝着他指了指,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你,一起去。”
左邊的窟窿面具男不敢有任何怨言,隻得站了出來,二人拿槍的手都冒着汗,緩慢地拿着突擊步槍往前走。
等離大樹還有三米的時候,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點了頭,像是約定好了些什麼。
隻見二人分别從一左一右猛地向前突擊包抄到樹後,對着那地方瘋狂地掃射。
一時間木屑四處飛揚,模糊了視線,二人隻覺得有些古怪,這人的西裝已經是千瘡百孔,為什麼沒有發出半分哀嚎?
待木屑散去,槍聲停止後,二人才看清樹下的東西。
路修遠根本不在這!
樹後的西裝是用枝幹撐着的,他人卻不知所蹤。
這兩個骷髅面具男有些發汗,立刻後背靠後背轉圈圈,拿着槍四處找人。
“你們是在找我嗎?”頭頂忽然傳來聲音。
二人慌忙擡頭,隻見路修遠坐在樹葉遮擋的粗樹幹上,拿着手槍,正對着他們冷笑,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