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路修遠才幽幽開口:“我倒是有些好奇,陳老師指的是什麼?什麼又叫畸形的關系?”
“我和漫漫上次聊過,她還太小,不明白什麼是喜歡。”陳可審視着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這樣,看不清自己的心,還總喜歡把喜歡的東西說成讨厭。”
男人眉心微動。
“不過她并沒有錯。”陳可直接下定論,“錯的是年長者不加以正确引導,還變本加厲地撩撥。”
這女人在拐着彎地罵人。
“我怎麼撩撥她了?”路修遠冷笑,握起杯子輕抿了一口酒,“展開說說。”
骨骼分明的手,青筋暴起,仰着頭慢條斯理地吞咽。
陳可下意識地跟着一起咽了咽口水。
“你現在就在撩撥。”她回複。
男人氣笑,放下手上的酒杯,挑眉:“嗯?”
她吸了一口氣,看着他那張挑不出任何錯的臉,說話都有些顫抖:“換句話來說,你随時都在撩撥她。”
“……”路修遠先是頓了頓,幾秒後敞開手臂,随意地搭着沙發:“陳老師應該說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漫漫吧。她對我隻有親情,我對她也是。”
心思被直接戳穿,陳可握着鑰匙的那隻手猛地收緊,鋼鐵毫不客氣地摩擦着手心中最柔軟的皮肉。
“是。”陳可承認,“我對你确實動過心思,但這并不代表我會仇視漫漫,來挑撥你們之間的關系,她是個好女孩,我想保護她,我想讓她健康快樂地成長。”
句句發自肺腑,毫無隐瞞和顧忌。
大門是半遮着的,一個拿着盒子的身影,呆呆地站在門口,停住了邁進門的步子。
“路指揮官應該清楚,不管你們是有血緣關系,還是沒有血緣關系,這段關系都會被人诟病。”她客觀理性地分析,“哪怕你們之間沒有什麼,你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男人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
隻有他心煩意亂時,才會有這樣的動作。
見對面之人不說話,她鼓起勇氣繼續說:“你無非就是想問我學校那些傳言對漫漫的影響,再想着用什麼強硬的方法驅散謠言。”
“但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和她保持距離,那些言論自然會消散。”陳可的手心傳來陣陣疼痛,“漫漫是女孩子,那些言論對她的影響遠比你要大,她今後會有自己的伴侶,也會有更多的選擇。”
“你和他的那些謠言隻會占了她原本該有的姻緣和人生。愛一個人,不管是出于親情還是友情,都會希望她過得更好,而不是耽誤她,讓她煩惱和憂愁。”
“說完了嗎?”路修遠終于出聲,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說完了。”陳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她起身将鑰匙放在了桌上:“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款待,家教費我收下了,以後就兩清了。”
邁出房子,如釋重負,今後再也不會踏足。
路修遠陰沉着臉,用力拉開抽屜,點了一根煙。
顯然這些問題是他沒有想過的,陳可說對了,他确實很欠考慮,隻想着用最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
不知過了多久,路漫漫在外面吹夠了風,才慢慢吞吞地進了門。
她把盒子藏在了背後,用手拿着,遮遮掩掩。
“拿了什麼?我看看。”路修遠強打精神,擠出笑臉。
路漫漫看着桌子上帶着血的鑰匙,最後還是握緊了手,搖了搖頭:“沒什麼。”
明明出去之前還滿心歡喜的,怎麼一回來又變成之前别扭的樣子。
“給我看看。”他湊近身,伸出手。
路漫漫吓得立馬退了一步,瘋狂搖頭:“真的沒什麼!”
怕他上手搶,路漫漫便轉身捂着那盒子跑了。
“……”
那樓梯發出的聲音就像尖刀一樣在男人心裡劃開口子。
路修遠眸子暗了一個度,忍不住又點了一根煙。
指尖的煙霧缭繞,朦胧又模糊。
路漫漫回到房間,猶豫了片刻,還是将手中的盒子放進了最底下的櫃子。
*
“咳咳咳,荒唐!”路伯賢忍不住劇烈咳嗽,“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不出所料還是傳到了他老人家的耳裡。
“您别動氣。”路淩上前幫他順氣,“這根本就是一些無稽之談,您别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男人已經盡量克制住心中的得意,低着頭将彎曲的嘴角扯平。
“這怎麼能讓我不動氣?”路伯賢稍緩,“漫漫是女孩子,以後是要嫁人的,現在和她的小叔叔扯上聯系,别人會怎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