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廠頂樓天台,刮起陣陣晚風。
麻醉氣體通入大廳中央管道後,單獨關押在房間的路漫漫便被強行拖着來到了天台。
暗枭會剩下的一行人也來到了這裡。
現在化工廠四面都被圍住,又沒了人質,處境實在是有些不太好。
路淩押着路漫漫,臉色不太好看,看見夫蘇的眼神更是脖子一涼。
“不是我幹的……”他結結巴巴地解釋:“消息都是她放出去的!”
夫蘇扯了一下嘴角,慢慢鼓掌靠近,伸手用力捏着路漫漫的下巴:“不愧是路修遠的侄女,真的是太厲害了啊。”
下巴的骨頭都好像要碎掉。
路漫漫忍痛仰頭,卸下僞裝:“那又怎樣?你現在跑不掉了。”
咚咚咚。
天台門口跑來了一位傳信的雇傭兵。
“老大,不好了!剛剛得到消息,那些人想要對化工廠進行轟炸!”
夫蘇松了手,輕笑:“看來那些人是想讓我死在這。”
“你本來就該死。”路漫漫一字一句道:“像你這種惡人不配活着。”
夫蘇沒生氣,冷笑着。
她轉頭看了一眼披着男人衣服的秋燕,又補充道:“更不配擁有幸福。”
男人眉心微動,笑容僵住。
“你還真夠自以為是的。”
他從兜裡掏出一個玻璃瓶,裡面是藥劑。
“知道這是什麼好東西嗎?”他搖晃了一下瓶身。
路漫漫雙眼中的恐懼放大。
這東西她再熟悉不過了,上輩子就是因為沾上這個藥,她渾身潰爛而死,活生生搶救了好幾個月,最後還是痛苦離世。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我不怕!”她特地提高了音量壯膽。
夫蘇臉上還是看不到慌張:“你既低估了路修遠,又低估了我。”
路漫漫愣住:“你什麼意思?”
“他們放棄了你,但路修遠不會。”夫蘇緩緩開口:“更何況你怎麼就可以斷定我沒有後路。”
男人将藥遞給了路淩,表情玩味。
還沒等路漫漫反應過來他這話什麼什麼意思。
天台門口便傳來動靜。
“放開她!”路修遠舉着槍走近。
還未扣動扳機,不知從哪裡傳來槍聲。
砰——
砰——
砰——
……
幾聲槍響過後,周圍的雇傭兵倒地。
槍聲的源頭是天空,緊接着直升機的嗡嗡聲入耳。
“上校!”林水淼在上面扯着嗓子喊:“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不帶我們啊?”
謝炎焱不多廢話,在直升機門口穩着手,一槍一個。
天台頓時一片混亂。
有了二人的增援,路修遠又陸陸續續幹到了幾個。
路漫漫原本想趁着混亂的局面掙脫束縛。
卻不想下一秒路淩便把她擋在了身前,扭開了瓶蓋,做出傾倒的姿勢。
他朝着路修遠的方向大喊:“你的另外一條命在我手上呢!要是想讓她死,你就盡管開槍!”
此話一出,那邊果然沒了動靜。
“住手。”他對着通訊儀說了一句。
上方的謝炎焱一直在找機會瞄準夫蘇。
隻可惜槍響的那一刻,他便迅速将秋燕摟住,周圍的雇傭兵立馬一擁而上。
這樣密不透風的保護,找不到突破口。
一時間陷入僵局,兩邊都不敢開槍。
而路修遠的槍瞄着路淩的位置。
“把槍放下!”路淩有些得意:“這東西隻要她沾上一點點就會生不如死,你也不想看着她被折磨吧?”
路修遠眉心微動,手有了下放的傾向。
隻要一開槍,路淩拿的藥劑便會撒出,不小心打碎,她也會受牽連。
路淩嘴角扯起,眼底盡是瘋狂。
“不要!”路漫漫帶着哭腔喊了一句:“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嗎?”
“不要放虎歸山!”
他能夠來,路漫漫就很開心了。
可現在是消滅夫蘇最好的機會,她當然想活,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但她更想所有人都活。
路淩有些不可思議:“你既然那麼不怕死,那就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那藥劑慢慢傾斜,隻差一點點便會溢出。
不要……
路漫漫是害怕的。
這東西的滋味她嘗過。
那種看着自己慢慢腐爛,絕望又無助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曆了。
她甯可死。
路淩倒藥的動作很慢,一直在觀察路修遠的表情,明顯就是拿路漫漫做籌碼。
“小叔叔,你殺了我吧。”路漫漫絕望地開口:“求求你,殺了我吧。”
“給我個痛快。”眼淚從臉頰劃過,路漫漫閉上了眼:“我死後,替我殺了他們。”
她一心向死,是路淩沒有想到的。
天台的風刮得更大了。
這一刻,記憶中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也是同樣的場景,開槍便意味着失去。
“想清楚了嗎?”路淩詢問。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待着他做最後的決策。
他不松口,頂上的謝炎焱也不敢貿然開槍。
路漫漫落下的淚花以風為介送了過來,滴到了他拿槍的手上。
她是害怕的,要不然不會閉上眼睛,連身子都在顫抖。
他沉重開口:“我答應。”
路漫漫聽到這話猛地睜開眼睛:“路修遠!”
“我讨厭你!我恨你!都是因為你,我的父母才會死!我跟着你隻是為了擺脫路淩!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你這個滿身卑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喜歡!”她神情激動,雙眼發紅。
“快開槍啊!”她繼續刺激:“你非要看着我生不如死才滿意嗎?”
路修遠放下槍,舉手靠近:“我們之間的恩怨,沒必要牽扯到她。”
謝炎焱在上面瞪大了眼睛。
這個時候把槍放下,就相當于舍棄了自己的左右手。
路淩占了上風,突然瘋狂大笑:“你們路家人腦子還真的是有毛病。”
夫蘇見形勢逆轉,便示意手下散開,走了出來,拿着手槍對準了路修遠。
“不錯。”他贊同,開口嘲諷:“路上校,男人有了軟肋,很容易死的。”
夫蘇以勝利者的姿态命令,手勢像招呼狗一樣:“過來。”
“給我下跪。”
他當然恨路修遠。
三番五次的破壞計劃,搞得他現在無比狼狽。
要是沒有路修遠,一個小小的雲洲城邦早就拿下來了。
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接受着民衆的敬仰,沐浴着陽光。
而自己卻隻能東躲西藏,見不得光。
連擁有一點幸福都被人詛咒,說不配。
“别跪……”路漫漫搖頭祈求:“你怎麼那麼傻……”
路修遠一步步靠近,舉起手,沒有任何威脅的樣子。
秋燕從雇傭兵的保護下走出,站在了路淩旁邊,像是在看熱鬧。
她提醒了一句:“把藥倒回去一點,風那麼大,小心吹出來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