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器上,心率錯亂加速。
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房間裡很安靜,兩個人對視着。
半晌,她才含着淚,無力勸阻:“你不能去的……你别去好不好……”
“我會去的,我一定會去的。”他溫柔回應:“乖乖養好身體等我回來。”
路漫漫悲憫地看着他,哽咽着:“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上輩子……”
“人都會死的。”他語氣平靜。
路修遠反扣住她的手,在冰涼的手上落下了一個熱吻。
“你知不知道上輩子自己的結局是什麼?扒皮抽筋,懸挂示衆……”
她和盤托出:“我一直在嘗試扭轉結局,可是我發現很多東西不是努力就能辦到的。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同學老師們的安危。但我卻改變不了暗枭會殘害雲洲城邦百姓的結局,改變不了你的結局……他還是跑了……”
路漫漫隻覺得很累,很無力,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路修遠釋然一笑:“傻瓜。你有沒有想過暗枭會和雲洲城邦百姓本來就不是你該承擔的。所以你自然改變不了。”
路漫漫固執搖頭:“總之你不能去,求求你别去……我不想你死。”
路修遠抽出手,無奈搖頭:“這是我的職責。”
“何況我更想你可以活着。”
或許是不想再看見讓人心痛的眼淚,男人轉過身:“有些話說出來矯情,要是能夠活着回來……”
“我會說給你聽的。”
看着他毅然決然的背影,路漫漫徹底慌了,翻身跌下床:“不許走,你會死的……”
男人身體明顯一顫,抑制住了身體的動作,沒有回頭:“我的身心都交付給了雲洲城邦,不管結果如何,這一戰我勢必會去。”
腳步聲越來越遠,根本挽留不住。
路漫漫閉上了眼,淚水滴落在了地闆上。
啪嗒。
一分為二。
門外的男人靠在牆上,明明隻是一牆之隔,卻好像隔了很遠。
同樣的一顆淚落到了外面的地闆上。
路修遠有些驚訝。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身體做出了不受控制的反應。
很久沒有哭過了,上一次哭是在什麼時候?
不太記得了……
要是改變命運走向真的有反噬,他願意去承受一切。
路修遠走出了醫院,仰頭看天。
烏雲密布,透不進一絲陽光,是大雨來臨前的征兆。
*
出發的那一天,烈日當空。
很多的雲洲城邦民衆都不遠萬裡來相送。
大家都知道,這一戰關乎着雲洲城邦日後的安甯。
暗枭會幾乎押上了全部的賭注。
亡命的賭徒是很危險的。
與雲洲城邦敵對的國家表面上保持中立,私底下卻想方設法地給暗枭會支持。
他們的目的就是擾亂雲洲城邦的安甯,好重新洗牌瓜分巨大的利益。
鷹隼特殊行動小組此番面對的不單單是表面上的暗枭會,還要防範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
雲洲城邦的記者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紛紛擠到前排,想趁機做個采訪。
各種質疑和詢問都如潮水般湧來。
“路指揮,請問您對這次的出戰有十足的把握嗎?”
“路指揮,前段時間的師生綁架案是否說明暗枭會組織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雲洲城邦各個地區和部門?”
“韓董事長的自殺案已經終止調查,是否說明本土企業不再值得信任?”
“……”
路修遠原本不想回答。
這些記者裡很可能混進了别有用心的人。
可看見那些民衆懇切又期待的眼神,他又很是不忍心。
這種眼神他在路漫漫眼裡見過。
那種不摻雜利益糾葛,幹淨又純粹的眼神。
路修遠還是開了口,聲音極具穿透力:“請大家稍安勿躁。”
他一出聲便鎮住了場子,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他身上。
“我路修遠在此承諾,就算是搭上性命,也不會讓那些人傷害民衆一分一毫。”
男人盯着攝像頭,像是在和什麼人對話一樣:“請大家信任我們,等我們回來。”
人群中有人似乎發現了什麼,大聲指着一旁搬運武器的隊員:“為什麼有那麼多骨灰盒?”
路修遠緩緩開口:“我們生于雲洲城邦,就算是死也要回到雲洲的土壤。這次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人帶着骨灰盒出戰,每個人都下定了決心。”
清風吹來,将他的話送到了每個人耳中:“暗枭會不滅,我們不歸。”
是該将這顆困擾雲洲城邦的毒瘤徹底拔除。大家都知道這很難,曾經付出了多少鮮血都沒有熄滅這團火。
可路修遠的承諾又給每個人吃了定心丸。
“路指揮。”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記者有感而發,出聲詢問:“待您凱旋而歸,您希望用什麼方式來歡迎?”
剛剛都是一些悲觀的問題,這個問題似乎有些不一樣。
讓人看得到希望與未來。
他沉思片刻,給出了答案:“我喜歡鸢尾花,要是有人送我一朵,那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