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來為了不見到宋思樂和楊福濤在家裡躲了一個星期,直到不能拖得再拖了,陳雅楓老師打電話來催我去上課。
她口氣很溫和地問我想不想考大學了。
我沒出聲,兩百多分考個蛋,但是我終究沒回應她,挂斷了電話。
她仍然不依不饒的打了第二個電話第三個電話,第四個,第五個………
我都想不明白,她哪來的那麼多的耐心和精力。
我在她不知道打來的第幾個電話裡告訴她,我今天下午會去學校。
結果這人用最溫和的口吻說着最殘忍的話:“安尋,你立刻馬上給我來學校,不然下次不給你批假了啊,乖。”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洗了一個澡,收拾好東西後,慢吞吞的悠出了小區,耷拉着腦袋,不停地歎氣,焦慮。
霧氣蒙蒙,殘雨籠晴,包裹着這個城市,空氣中都是潮濕的,人們的視野望不到兩米之外。
我大口的呼吸着這新鮮空氣,緊繃着的神經終于放松了片刻,久久才吐出一口氣。
“我今天去學校,宋思樂他們不一定知道,運氣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我給我自己做着心理疏導,心裡告訴自己,不要一直去想,一直想着就會出事。
于是,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去了學校,我站在校門口的一塊寫着陽江二中的大石頭後面探頭探腦。
說實話有點像一個賊。
校園裡綠意盎然,一堆我叫不出來的植物開得一株比一株旺盛,朗朗書聲被少年少女們一次又一次推上浪潮。
我又等了好久,确定他們是剛剛上課我才進了校園。
高聳入雲的教學樓望不到頭,顯得我很渺小很渺小一隻。
高三是望不到頭的學海,像一隻小船飄在看不到岸邊的無邊海上,每一次醒來都在等待岸邊,朝陽,然後陷入一次次的陷入黑暗,隻好再次等待。
我才剛剛進入教學樓,窗邊便有一顆顆腦袋探出窗外看向我這邊,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等我進入了教學樓這種窺視感更加明顯,隻要我路過走廊上,幾乎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的通過窗戶來看向我。
密密麻麻的視線讓我頭皮發麻,我感覺我仿佛是在街上裸奔的人,人們抱着獵奇的想法都想要朝我看一看。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妙,我幾乎想要後退一步,然後用盡全力奔跑,跑出着無盡頭的走廊,跑出這讓我不适的地方。
“你看看,這是不是那個精神有點問題的人?”
“不會吧,精神有問題還能來讀書嗎?他不會像電視裡的精神病一樣傷害我們的吧?……”
“不知道唉……”
“有點吓人唉……”
我聽見他們讨論什麼神經病,那些語句迷迷糊糊的飄進我的耳朵裡。
我不明所以,隻好硬着頭皮,快步走到我們班級門口。
“報……報告……”我支支吾吾的說道。
老師講課聲停頓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也許是不滿意我那麼晚才來,但他終究沒有說什麼,揮了揮手示意我進來。
我踱步到我的位置上,扭捏着坐了下來。
“你……你沒事吧?……”
我的同桌是一個和我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他是唯一一個願意和我這樣班上的“僞娘”說話的人。
他像陽光一樣耀眼,喜歡他的女生很多,他的愛好也很廣泛。
下棋,打球,長短跑,畫畫,書法等等,不能說全部的樣樣精通,但能略懂皮毛,紙上談兵。
成績,性格,愛好,都是他傍身的點點榮耀,将他彙聚成光源。
為了珍惜我唯一的朋友,我幾乎用所有的方式去了解過他,通過校内校外的绯聞,女生口中,男生口中,老師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