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尋,快過來,讓爸爸抱抱。”
爸爸坐在車裡,身上被一根大概有兩人成人合抱那麼大的鋼管貫穿了他的身體,媽媽的腰被鋼管斬斷。
而我坐在車的後排中間,僥幸逃過一劫。
他們身上有好多血,濺在我的臉上,身上,血柱噴湧而出,粘糊的稠狀物,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尖。
我看到雨落下的聲音,我聽到雨滴漸漸将爸爸的車包圍起來,像一道帷幕将我們與世界隔離。
車裡在下雨,車外也在下。
“媽媽?媽媽?”我喊着我的媽媽,她無動于衷,不響應我的呼喚。
“爸爸?”于是我又轉過頭,看向我的爸爸。
“……安尋……”
我聽見他近乎于無的回答,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聲,他的眉頭緊蹙,一隻眼的瞳孔瞪得大大的,另外一隻眼的瞳孔小小的,還沒有一個墨點那麼大。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跌宕,他一遍遍的喊着“安尋……安尋……”
直到他再也發不出聲音,再也沒法回應我的呼喊。
我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害怕這個寂靜的雨夜,害怕這個無邊的黑夜,害怕再也沒有人回應我的呼喊。
“爸爸媽媽?”
警笛聲響徹整個黑夜,人們手機的閃光燈對着我照個不停,閃得我的眼睛疼,他們看着我,帶着複雜的眼神,那時我隻有4歲,多年後的我,才讀懂他們的眼神,那是悲憫和憐愛。
“怎麼了,安尋。”我剛剛到家,宋思樂就發了消息給我。
我看着他那親切的稱呼,感到一陣子惡心,好一半天都緩不過來。
我一遍遍的斟酌着措辭,怎麼也想不到怎麼說宋思樂才能放過我,他知道這件事情嗎?楊福濤告訴他了嗎?他會把我怎麼樣?
“我…”我删掉框裡的文字。
“楊福濤……”停留了半分鐘左右,我又删掉了。
我還沒發出消息,“看着對方正在輸入中…”,讓我感到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