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九點過的地鐵依舊人擠人。我倆被人堆擠得,不得不前後貼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了,太擠了。我感覺越來越熱。好想出去透透氣。但是沒辦法,隻能緊緊拉住吊環,調整呼吸,以防人浪帶着熱氣沖過來,沖昏本就糊裡糊塗的頭腦。
看着跟前的唐舜華,她又黑又直的長發被一枚殷桃膠圈紮牢,絲滑的感覺讓我想親自動手摸一摸。在長發之下,是又長又白的天鵝頸。細膩的肌膚,看不到毛孔,宛如白玉。這麼熱的密閉空間,也不知道她熱不熱。若她跟我一樣,我們倆是不是可以等到站後,牽起手,一起沖出去,沖到外面去,大口大口的呼吸清爽的空氣,将一身的濁氣蕩除。她這麼長的脖子,也不挂一條項鍊,實在有些浪費。若是換了劉萌萌,早就備下一箱的首飾。
提到首飾,我将目光慢慢往上移,看着她像貝殼似的小耳朵。她沒有耳垂。細看之下,也沒有耳洞。但是我發現,她的耳朵上有些細細的小毛絨。突然握住手環的力一緊,因為我還發現她左邊耳朵的邊廓上,有一顆淺淺的小痣。像什麼?像白玉盤裡的一粒黑芝麻,青青草原開出的一朵小野花,遼闊天際飄來的一片雲彩。悄悄點綴之下,讓這隻小耳朵多了幾分靈動。逗得我想伸手摸一摸,看能不能将它擦掉,印在我的手心。
當我還在用眼睛放大她的每一寸肌理,逐一考察時,到站了。人潮湧動,她也跟着動了。潔白的雲飄走了。我生出一絲落寞。
她回首見我沒有松手環,伸手拉住我耷拉着的另一隻手。也奇了怪,一手被拉,一手便放。我成了一具空殼,隻知道盯着她,跟着她往前走。
出了站,我才恍惚回神,卻發現她牽着我的手并沒有放。我也沒有主動抽。眼底藏着這兩隻手,跟着大家夥往外出。
直到走到了街面上,她才主動松了手,回首就是一笑,我也跟着笑,就像一個笨孩子。
“李記的确好吃。就是有些遠了。”她邊走邊說。
我邊走邊應:“嗯,的确好吃。”
“下次我們換個其他的吧。”她繼續說。
我繼續應:“北門的張家包子,巷子口的劉記肉餅,還有長安街的馄饨,都不錯。”
“看來你從大學就開始玩物喪志了。”她調侃。
我接受:“不光我貪吃,我們寝室的都貪吃。這些地方還是她們帶我去的。”
“你們的關系真好。”她有些羨慕。
我有些緊張:“現在和你關系最好。”
她聞言,轉過笑臉看向我:“真的嗎?”
我一邊點頭一邊親自石錘:“真的,現在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上班下班都在一起。還住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就跟上大學時,和她們一樣。一起上下課,一起住宿舍。”
她饒有興緻地點點頭,哦了一聲。
我卻覺得這聲哦不是我想要的,心裡有些急,脫口而出:“但你比她們更重要。”
這個發聲引來了她不一樣的目光,就好像屋子裡開了燈,大雪裡點起火:“為什麼不一樣?”
這個追問卻讓我宕了機。因為我是沒有經過大腦,胡亂說的一句話。這會兒讓我道個三七,着實理不清上一秒的糊塗賬,直接犯難了。但瞧她如此真摯的目光,我又不想拂了她的意,隻能搪塞個理由:“因為你還是我的老闆,衣食父母。”說完,我必須撐起尴尬的笑。
我瞧見她因為我的答案,關了屋裡的燈,滅了雪裡的火,心裡有些難受,但又不知怎麼緩解,隻好裝乖着:“唐唐,我是不是你的好員工?”
“獨一無二的好員工。”
聽她接話了,我焦躁的心稍稍釋懷,主動挽起她的手,就像一對好朋友,繼續往前走。至于走哪兒,已經不重要了。
唐舜華賬本:一碗加料米線,兩個人分,剛剛好。
紅唇玫瑰:雙色玫瑰。如雪的白花瓣,邊緣泛起紅暈,如同冰雪中抹着紅唇的公主,一見傾心。花語,感恩、溫暖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