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蘇回過神來,這一切都還沒發生。
隻要她不主動去害小師妹,她就不會被玄霄鞭笞洗髓,剝奪修為,就不會被溫之謹下毒……一切還沒發生,她還有機會改變。
她強撐着一笑:“師兄,我沒事了。”
溫之謹給她倒了杯水,季千蘇沒接,他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蘇蘇,你可是還在生小師妹的氣?”
季千蘇心中苦澀,她如今哪裡還敢生她的氣啊。
“小師妹年紀小,不懂事。”
“仙盟那個職位,我幫你問了,一年也沒多少錢,你再考一年……”
這話說的簡直是在紮季千蘇的心,仙盟一年俸祿少說也有一千靈石,還不算完成任務的獎金,對于普通修士便意味着能夠徹底脫貧,寬衣解帶,不用再過緊着褲頭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拮據日子。
可對于薛筝,溫之謹這樣的大家族子弟,一千靈石,也許連鑄造件趁手的靈器都不夠。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去找她了。”
季千蘇閉上了眼,這是表示謝客的意思了。
誰知靈藥堂本就是公衆場合,有人聽見了他們這番對話,便在旁邊陰陽怪氣道:“大師姐早入宗門那麼多年,讓讓小師妹怎麼了,還給大師兄看臉色,你腿傷灌膿,大師兄給你清洗敷了藥纏了紗布,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恩将仇報。”
“靈樞,少說幾句。”溫之謹朝那名說話的女修露出一個溫柔無害的笑容。
“師兄,你就是太老好人了,才會老是被人蹬鼻子上臉。”
“……”
季千蘇隻當作沒聽見默默翻了個身,不想搭理。
不是他。
溫之謹身上隻有淡淡的松香,沒有沾上任何藥草的味道,給她敷藥的另有其人。
她的腦中閃過昨晚的那個少年。
*
季千蘇在靈藥堂靈泉水中泡了一日後,身上的傷好了大半。
隻是……自昏迷過後,她發覺她的身體正在發生着無比微妙的變化。
除了時不時能看見的空中彈幕,她的鮮血竟意外擁有了催化靈力之力。
靈泉水能治愈萬物,而沾染了她鮮血的靈泉水瞬間便能靈力充沛數倍。
季千蘇不禁想到原著中的劇情,女主薛筝擁有一半靈妖血脈。靈妖血脈天生孕有強大的力量,是靈力的滋養與催化劑,是以薛筝在覺醒血脈後修習一日千裡,又有男主們幫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到太虛之境。
那是女主的傳承,可此時這個傳承為什麼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叮,恭喜宿主成功綁定女配逆襲系統,達成初始成就,覺醒的傳承】
季千蘇:"?"
原來不僅有彈幕,還有系統,那按照流程這豈不是她的金手指……
那豈不是還有任務什麼的。
仿佛猜中季千蘇心中所想,下一秒機械聲音再度響起。
【宿主的任務是,活下去】
“?”季千蘇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是逆襲系統嗎,怎麼沒什麼上難度的任務……”
系統這時補了一句:【活下去就很難】
“這樣啊……”季千蘇歎了口氣,确實,原著中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身世背景一片空白,推完劇情後便悲慘下線……
不過這一回,她有了記憶,不去做那些惡事,離主角團們遠些不就好了。再加上現在還多了個金手指……顯然她沒有把系統的話聽進去。
季千蘇回去時,又忍不住撿了根尖利的樹枝在手心淺淺劃了一道,一滴血湧出,霎時奔湧而出的是危險,強大讓人無法控制的力量,她連忙止住。
這金手指力量還這麼強,看來那些壞事都熬過去了,她要轉運了。
季千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毫無預兆,猛的一聲家具撞擊倒塌聲将她從思緒中拉出。
她腳步一頓,這才發覺,她竟在不知不覺間繞錯了路,到了外門弟子教舍。
一陣喧鬧聲緊接着傳入耳中,教舍内似是有人發生了争執。
又聽砰的一聲,門被砸開,一個人就這麼飛了出來,直直落到了季千蘇身前,攔住了她的腳步。
那人頭磕在石頭上,久久沒有動彈,教舍内緊接着爆發出接二連三的謾罵與哄笑聲。
“謝檀,别再想方設法去内門弟子居所,費盡心思往小師妹跟前湊。”
“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身份,配的上小師妹一根手指嗎?”
彈幕此時又十分應景的飄過:【出現了,出現了,全文第一個惡毒男配,為了爬上小師妹的床費盡心思,不惜給小師妹下藥,誰知最後被師尊一掌拍死了哈哈哈哈,真是活該。】
【最好笑的是死之前還給别人做了嫁衣,意外促成了師尊和小師妹的第一次釀釀醬醬,嘿嘿嘿……】
季千蘇發現這些彈幕的出現都有随機性,好像在某些特定的劇情點時才會出現。
這也很好理解,大概就像漫畫書那般,呈現出來的畫面永遠隻是片面,局部的,而真正的書中世界,讀者是窺探不到的。
季千蘇将空中的彈幕一目十行看完,心下暗自思忖。
說來她穿書已有二十年,對書中劇情也隻記得大概,有這些彈幕,能在一定情況下提醒她一些被她遺忘的細節。
比如這個名叫謝檀的男配,是個資質普通的外門弟子,因為長了張漂亮的臉,妄想勾搭上薛筝飛上枝頭,隻可惜薛筝慕強,根本瞧不上他,他妄想下藥捆綁薛筝,卻意外被玄霄發現,死的十分凄慘。
季千蘇隻想明哲保身,不想踏入書中漩渦半步,最好有多遠便走多遠。可恰在此時,面前躺着的人忽而翻過了身,一張熟悉的清秀面龐映入季千蘇眸中。
她的腳步停住,眸色霎時一變。
……這竟是昨日幫過她,将帶到靈藥堂的那名外門弟子!
少年被磕到了頭,鮮血順着他高挺的鼻,一大片殷紅在斑駁的光影下散開,鮮豔而又刺目。
他緩緩半撐起身體,斜靠在一旁樹上,發絲遮擋了雙眼。
教舍中此時有人靠了一聲:“我有用那麼大力嗎?那賤人故意的吧,”
季千蘇循聲望去,階梯之上站着兩三個身穿不俗的外門弟子,最中間腰佩玉牌,頭戴冠玉的,她記得好似叫霍成吉,平日在外門中,橫行霸道,無人能管。
教舍裡還分散着零星幾個修士,瞧見這一幕都毋自清理東西離開,一副不想多管閑事的模樣,似是習以為常。
季千蘇收回目光,心中已快速做出了決定。
昨日是他扶她去的靈藥堂,若是沒有他,她還不知曉會怎樣,無論如何,她不能坐視不管。
于是她朝少年伸出手:“沒事吧。”
少年一愣,似是沒料到有人會管自己,他的手輕觸上額邊帶血的傷口,投下一小片陰翳,朝上望去,一張隐隐晃晃的白皙小臉在日光下透着光。
“呦呵,這不是大師姐嗎?怎麼,你們認識?”霍成吉雙手抱胸,饒有興緻的看向這一幕。
從前可從沒聽說過這小子認識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