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許久,隻聽到季千蘇道:“阿檀,謝謝你。”
謝謝他一直陪着她,若是沒有人堅定不移的選擇她,她不知是否還能堅持到這裡。
謝檀斂下眉,忽而覺得酒精好像有後勁,令他有點飄然,隻是這份飄然沒有持續多久,被樓下傳來的劇烈争吵聲打破了。
“你這個廢物,身強體壯的憑什麼跑不赢别人?”
哐當一聲巨響,引得季千蘇回頭看去,透過樓梯的欄杆,季千蘇看到包廂的門被撞開,方才那被拉入包廂,被迫參與“跑馬”的小道士被凳腳砸到了地上,額頭的血瞬間滲了滿臉,似是滲入眼球,他雙手捧臉痛苦的低吟。
“别人往前沖,你往反方向,你是蠢豬嗎?鞭子抽也抽不回,賤畜。”那醉鬼跌跌撞撞的指着道士的鼻子罵,罵的很是難聽。
那道士低着頭,像是一直在挨罵,隻是忽的猛的往前一撞将醉鬼撞的往後趔趄幾步。
“哎,你這傻子,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血全沾我衣服上了,媽的真髒。”醉鬼罵罵咧咧。
那道士卻又笑了,近乎發狂的笑,一擁而上的人對他拳打腳踢的毆打,這副場景的不遠處,是惬意夾菜的吳秋,一旁的扶月始終饒有興緻托着頭,朝季千蘇的方向彎了彎頭。
這時,那道士也擡起了頭,與季千蘇目光搖搖相對,他嘴唇機械式的不停動着,那嘴型好像在向她求救。
扶月還在盯着她,溫順如羔羊的可愛面容下是一條雙眼散着餓光的獵獸,咬住什麼就死也不會松口。
季千蘇隻能當作沒看見,漠然收回視線那一瞬間,那道士的眼眸漸漸無光,繼而迸射出無比陰寒刺骨的冷意。
【恭喜宿主,束心蓮再次得到澆灌】
這時,系統的提示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什麼意思?束心蓮得到澆灌?季千蘇下意思回頭,謝檀并沒有哭,難不成,她再度移過去看那道士,那道士的頭卻被打偏,發絲将眼睛遮蓋。
【宿主猜的沒錯,宿主見死不救的冷漠行為觸發束心冰蓮澆灌】
……
季千蘇關上小二給她開好的房間,将謝檀緩緩放下,她琢磨着束心冰蓮的兩次澆灌究竟有什麼共同之處,怎麼想,都覺得二者毫無關聯。
這束心蓮澆灌的觸發機制到底是什麼。
謝檀這時歪在桌前,撐着頭看她,向來一絲不苟的發髻也有些歪,面上的紅不減反增。
看來不是完全沒醉。
“你在這裡等我,我出去一趟。”
還是不能做到放任不管,季千蘇歎了口氣,這大概就是她即使身處幽域魔都,也成不了魔的原因。
誰知她話音剛落,門突然被重重拍響。
“紅影,紅影?”是吳秋的聲音。
怎麼這麼快就找了上來。
季千蘇手撐着門,将門打開半邊:“怎麼了?”
“樓上有松肩捶背服務,要不要一起去。”吳秋一邊揉着手臂,一邊朝她笑道:“上職多累,下職應該好好放松。”
季千蘇下意識想拒絕,誰知吳秋又道:“還有單人特殊服務……”
特殊服務……季千蘇忽然頓在了原地隻覺得渾身僵硬,但片刻後,她的腦子飛快轉動起來。
既然是特殊服務,豈不是意味着她能有單獨活動的機會,如今在吳秋和扶月的眼皮底下,她若想不暴露身份去救那無極派道士首先得有能脫身的不在場證明。
“我去。”
哐當一聲,身後有茶杯落地咕噜滾動的聲音,是謝檀不小心沒握穩手中的茶盞,季千蘇沒想太多,隻是為了不讓吳秋起疑,沒敢回頭看一眼便連忙踏出門外,順帶将門關上。
“走吧。”
*
樓上果然别有用天,四散缭繞的煙霧似噴泉般湧出,招待的人也比樓下好看不少,連端盤倒水的都是與扶月一般相似的獸耳少年。
“好看嗎?”
“什麼?”季千蘇被獸耳少年按在一個和現代差不多的按摩椅上。
“他們。”
季千蘇這才意識到是說這些正在服務她們長着獸耳,身上叮叮當當邀蕩着金器,額上點着紅痣,容貌妖冶豔麗異常的少年們。
“好看。”季千蘇客觀回答。
當然主觀上來說,她更喜歡天然去雕飾,清雅素淨一類的長相。
吳秋又緩緩開口:“你知道嗎?他們是妖,魔界最底層最下賤的妖,美麗危險,最多疑也最容易背叛的生物。一萬年前,他們曾背叛魔族投奔仙族,最後又被仙族抛棄,隻得回到魔族為奴為隸,自願纏上永生永世的枷鎖贖罪,所以……你想怎麼玩弄他們都可以。”
單人間的屋角此時點起一盤線香
“……好好享受下職生活吧。”吳秋笑着走出去時,季千蘇擡眼淡淡問她:“扶月也是妖?”
吳秋沒有回頭:“嗯,他也是。”
房間内的光線暗淡下來,不知不覺中,隻剩下了季千蘇和一位垂着眸專心給她按壓肩頸的少年。
“要不要用海棠葉擦背。”少年乖順安靜的問她。
“不用,你不用按了。”季千蘇從方才的思緒中抽離出來,這才感到少年的存在。
不知為何,這少年的手觸碰在她身上的感覺令她很是不适,想盤曲黏膩的毒蛇在尋找着位置好将她纏繞,扼殺。
但那少年非但沒有停手,手反而向她衣領的下方探去。
“聽不懂嗎?我叫你不要按了。”季千蘇伸手一扯,想将少年的手扯開,誰知卻将身後衣裳扯裂了大半,沒曾想這少年伸手抓住她的衣領,死也沒松手。
“你……”這時她才回頭看去,看清少年的長相,頓時如同見了鬼一般。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