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季千蘇扯住謝檀的衣袖。
這又是一個試探,扶月想借機灌醉她令她露餡,這杯酒喝下去估計她馬上不省人事,而灌醉她和灌醉謝檀究其根本沒有區别。
醉酒的滋味不好受,他的身體禁……
那杯酒卻已搶先被他喝了下去。
“你,”季千蘇眉毛皺起,下一秒在面前的人頭倒在桌前時伸出了手,讓他墊着她的手,沒那麼難受。
這杯酒的威效果真很大,隻是片刻,謝檀白皙蒼白的臉泛上了紅暈,如打翻的胭脂浸染白紙,一寸寸攀升。
“紅影姐姐,你們關系當真是好。”扶月拖着臉,聲調特意将紅影二字拉長。
季千蘇沒由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以這麼叫你嗎?吳秋告訴我的,你的代号。”
“随意。”
“紅影姐姐,你的小跟班,他現在喝下了真相之水,現在想問什麼都能問出來,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季千蘇視線移到謝檀耳上的耳墜,真相之水,真的會說出真相嗎?
片刻後她移開了目光。
“沒有。”
“任何事情都可以問的,你不想知道他内心隐秘角落到底在想什麼嗎?”扶月盯着她,循循善誘。
人性往往具有兩面性,所見并非所得,也許再親密的兩人内心中迸發的都有可能是置對方為死地的殺意,扶月曾經見過用真相之水問真心的,最後無一不輸的兩敗塗地。
他喜歡看旁人狼狽的模樣。
“不想,”季千蘇回答:“他若願意告訴我他自會說,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我又為何要知?”
“說的好。”吳秋賞識的看向她。
“那我問吧。”扶月抿了口酒,眸中滿是興味,就連頭上的獸耳都直立起來。
“第一個問題,你們來魔界的目的是什麼?”
季千蘇握緊手中茶杯,在心中思量,若是謝檀說錯話暴露身份,她能反殺扶月和吳秋逃出這裡的幾率有多大。
【幾乎為0,宿主,酒樓裡還有不少其餘魔使存在,若暴露身份必死無疑】
謝檀:“沒有目的。”
謝檀突然的回答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甚至連吳秋都看了過來。
扶月的瞳孔微微放大,怎麼可能沒有目的,幽都魔域中存在的所有人甚至是魔使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有人為了生存,有人為了無盡的欲望與力量。
“若是沒有欲望,那你為什麼來這裡?”
“我跟着她,她去哪裡我去哪裡。”
“她?”扶月嗤笑一聲:“你們是什麼關系。”
謝檀的頭發貼在臉上,眼尾微紅,即便看上去很難受,但卻看向了季千蘇,答的鄭重:“生相慰,死相依”
酒樓喧鬧不止,他一字一頓像在說什麼誓言一般,季千蘇一時半刻甚至忘了身處之地的緊迫感。
扶月的雪白的瞳仁輕輕顫動,像是愈發感興趣了。
“你喜歡她?”
這下沒了回應,季千蘇擡眸,忽而脖頸處微微一涼,原來有雙手圈住了她,有顆頭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肩膀。
她側目,看到他乖順閉着眼,一動不動,好像毫無生氣的娃娃。
謝檀似乎永遠都這樣,整個人都是冰的,唯有那淡淡呼吸的熱量令她感受到這個人還是活着的。
“他暈過去了。”季千蘇托着他。
“隻撐了不到片刻啊,這身子是有多差,”扶月略有些遺憾道:“上回我還撐着回答了五個問題呢。”
“酒樓裡有沒有休息的地方。”季千蘇問。
“有的,使者大人,四樓以上都是客棧。”上菜的小二谄媚的看向季千蘇:“大人,我可以幫您把他送上去。”
季千蘇瞥了眼小二身後搖來搖去的豹尾,隻道:“給我開間房,我自己送他上去就好。”
謝檀到底是個成年男人,且身形高挑身材颀長,小二眼睜睜看着季千蘇眼也不眨的便将其背起時忍不住兩眼發光:“不愧是魔使大人,都是像吳大人一般的女中豪傑。”
“這便要走了,才剛開餐呢,真沒意思,”吳秋不舍道:“都快你,扶月。”
吳秋嘴上這般說着,門一關卻又變了一副無所謂的冷漠面容。
季千蘇背着人走在長長的廊道,逐漸遠離喧鬧,隻剩下背上人的勻稱呼吸,好像天地隻剩下他們二人。
要是這個世界一直這麼安靜就好了。
季千蘇感覺背上的人有動作,轉頭對上澄澈透明的眼,那眼中沒有一絲不清醒的欲望。
“師姐,我沒醉。”
“猜出來了。”
謝檀的每個回答都巧妙的避開了暴露身份的風險,在他暈倒時,季千蘇還看到了他微微輕顫的睫毛。
“師姐,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謝檀在她的背上忽而小聲問她。
“嗯……問了你會回答嗎?”
“當然,師姐問的,我都會回答。”
季千蘇感受到他的心髒跳動漸漸加快,嘴角忽而上揚:“别緊張,開玩笑的,我不問。”
世界又恢複了安靜,兩人的心緒卻在寂靜中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