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九郎被秦知歸攥住的手指忽然一顫,秦知歸這才知道他尚有意識,急聲道:"千萬撐住了!杜若姐姐馬上就到。"
不到半盞茶功夫,杜若果真挎着藥箱疾步而來,此時秦知歸與葡萄正輪流用熱毛巾給九郎暖着手,屋裡悶得透不過氣,滿室都充斥着血腥味,杜若見狀忙放下藥箱把脈,指腹下的脈象好生古怪,她眉頭越蹙越緊:"妹子,你這朋友是體内餘毒未清,來得兇險。"
"九郎中毒了?姐姐有法子解麼?"杜若撥開九郎眼皮查看,搖頭道:"眼下隻能先封住心脈。"說着從藥箱摸出銀針,突然轉頭問秦知歸:"他身上可帶着解藥?"
秦知歸茫然搖頭。她不了解九郎的過往,也從未聽他提過此事。杜若攆着銀針小心入穴,長歎一聲:"這就棘手了。他身中必死之毒,全靠藥力強壓着,近來怕是斷了療治,這毒性就翻上來了。"
"會有性命之憂嗎?"秦知歸嗓音發顫,見杜若又抽出一根銀針,面色凝重:"這般脈象我平生未見,隻能盡力而為..."
"姐姐隻管下針!季老神醫定、定能保住九郎!"秦知歸這話倒不知是說給杜若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銀針起落間,九郎眼皮顫了顫,勉強睜開條縫看向二人,杜若連湯藥都不敢喂,銀針在燭火下閃着寒光,密密麻麻紮滿心脈要穴。
眼見日頭西沉,管家派去的護衛終于打馬沖進院中,卸下鼓鼓囊囊的藥囊,又抖出一封手書來。信封上"丫頭親啟"四個字迹飄然無力,秦知歸怔了怔,突然明白這護衛為何遲歸。
将信封拆開,上面詳盡的寫好了解毒之法,煎湯施針自是免不了,但這兩樣都得配合藥浴才能見效。季老神醫在信中再三叮囑秦知歸,必須由她親自守候九郎藥浴驅毒,連隻貓兒都不許近身,雖摸不透老神醫用意,秦知歸還是匆匆吩咐侍人将草藥熬煮入浴。
"到底是神醫。"杜若捧着藥方長舒一口氣,指尖順着墨迹逐字研讀,忽然捏着紙角笑起來:"這方子每味藥材皆是劇毒,乃以毒克毒之法!"
藥湯在木桶裡冒着熱氣,杜若收好銀針退入偏房歇息,秦知歸把門窗都掩嚴實了,看着九郎念叨:"你曾說過醫者不分男女,如今你藥浴拔毒需将衣衫除盡,偏生老神醫隻許我近身,醒來後可莫說我占你便宜。"說罷,便動手去解他腰帶,九郎身形比尋常男子單薄些,可癱軟的身子沉得像浸透水的棉被,秦知歸尚未将他外衫褪盡便已滿頭大汗。
除去外衫還有内衫,秦知歸解開内衫系帶,指尖忽然觸到一層軟布上"呼~怎生穿得這般多。"順着布條摸索,扯出一截纏裹的細白布頭來,秦知歸怔住,話本裡女扮男裝用裹胸布的橋段突然蹦了出來,再想到信中季老神醫的囑咐,秦知歸心頭不自覺"咯噔"了一下,三兩下将那軟布除盡,一對軟嫩的兔兒頭果真躍然而出。
秦知歸盯着那對白兔兒傻了眼,磋磨着手中那裹胸布驚詫道:"九郎你...你怎麼是女的?"
藥浴霧氣漸漸散了,昏迷的人自然給不了回應,倒把秦知歸折騰得手忙腳亂,跟那布較了半晌勁,布頭總在掌心裡打滑,倒把自己急出一身熱汗來。
"妹子!你一個人到底能行嗎?"杜若在外頭等得焦心,門闆被拍得砰砰作響。仆固隽珩也回了府中,眼見耐心将盡,秦知歸急忙喊道:"馬上就好!"說罷一滴冷汗自額間滴下,手上又将那布緊了緊。
"勒不勒啊?"秦知歸鼻尖幾乎要碰到九郎鎖骨,冷不防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九郎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靜靜望着這個跨坐在自己腰間,手裡一片慌亂的人。
"醒...醒了!"秦知歸忙将内衫給九郎套在身上,九郎自己摸索着穿戴整齊,看似與往常無異,隻是面色仍顯蒼白。秦知歸抿着唇笑,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道:"醒來就好,方才瞧見的那些,我定不會告訴旁人!"
"多謝。"九郎唇角微揚,在秦知歸攙扶下慢慢支起身子。杜若見兩人踏出房門,不由驚歎:"真不愧是神醫!方才還命懸一線,泡一泡竟然都能走動了!"
"既然好了,就将他帶走。"仆固隽珩不耐煩的對杜若道,随即一把捏了秦知歸手臂,将人往自己屋中扯去。